“无妨,我在此等候便可。”泰不华本就是放低姿态来见达识帖睦迩,早已做好准备接受他的冷言冷语,更不必说是在府外等候这等小事。于是收手回袖,整了整衣襟,负手立于宅院门前。
来往搬弄物件的下人们听到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硬骨头泰不华,过往间都要对他多看几眼,逐渐窃窃私语起来。
几名丫鬟提着精致的灯笼小声议论:“看见了吗?他就是那个能让海寇望风而逃的都元帅!”
“嗐!同其他来拜见的那些官员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看这些做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别胡说!咱们大人到浙东的那天,四品以上的地方官员都来迎接,唯独这个都元帅以不敢懈怠军务为由没有前来巴结,我听说他可曾经是个名动京师的状元郎哩!”
旁边的丫鬟挪揄道:“怎么着,莫不是想着去给这白了须发的状元郎做个小妾?”一群姑娘立刻笑得合不拢嘴。
被调笑的丫鬟啐了一口,笑着还嘴,“那我也比你们这些识不得真英雄的蠢笨女子强!”
“都少在这贫嘴,赶紧给我干活去!今晚不将这些物件弄好,就都别想着睡觉了!”管事朝她们的方向瞪了一眼,大声地斥责道。
泰不华在门外默默地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达识帖睦迩的身影。
达识帖睦迩是在管事的指引下快步赶来,见到门外站得笔直的泰不华后,立刻拾起官腔,皱着眉头斥责管事,“你真是不知好歹,都元帅是何等贵客,居然都不请进去!”
管事转了转眼睛,赔笑道:“都怪小的今日忙晕了头,不知天高地厚,这才怠慢了都元帅。”
“掌嘴!”达识帖睦迩面色冷漠至极,当着泰不华的面责罚下属。
“啪”的一声,管事不敢迟疑,立刻抬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泰不华看着主仆二人上演的这出戏码,心中清楚达识帖睦迩是意有所指,这记耳光他恐怕更想直接扇在自己脸上,不过心里对此也早有准备,因此并没露出惧色,施礼道:“深夜拜访是有要事恳求大司农相助,叨扰之处还望莫怪。”
“都元帅快请进,站在门外是什么样子!若旁人见了,还道是我达识帖睦迩不知礼数。”达识帖睦迩也不客气,言辞之中处处带着讥讽。
泰不华这些年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场面,对达识帖睦迩的冷嘲热讽一笑而过,昂首而入。
“方才听管事所说,大人另有贵客在府,不知是何人能让大人重视至此?”某位地方官员为了巴结达识帖睦迩,特意将自己最大的一处宅院献上,是以泰不华与他同行间,得以抽空作出此问。
这个问题将达识帖睦迩问得一愣,原本计划于不久之后对方国珍所部进行招安,所谓的“贵客”正是扮做方国珍的苏生。
心中暗骂这个管事真是多嘴,过后一定要重重责罚,嘴上回道:“是我一位故友,并不是在朝的官员,说来大人也不会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