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座是一对夫妻带着个孩子,脚边一个又大又旧的黑色行李包,沾着土灰,也不搁行李架上,像是防盗。
小孩子很吵,看见她手上的零食,嚷着要吃。孩子的父母很尴尬,抓着他,不让他乱动,说着些劝慰又无济于事的话。孩子这回更不依不饶了。
刘珂被吵得头脑发胀,拆了地瓜条,递过去,让孩子自己抓。他索性将整包拿去,动作粗鲁,抱在怀里啃得开心。刘珂懒得和小孩子计较。
那对夫妻一边骂孩子不懂事,一边打量她,大概是觉得她异常地大方,大方得像别有用心。
刘珂用毯子裹住自己,听那位母亲找她搭话:“姑娘,这是去xx市走亲戚啊?”
应该是见她穿得质朴,便以为她与他们一般,都是本地人。
刘珂敷衍地“嗯”了声。
那人更起劲了:“要说你们俩女生,也不安全啊,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啊。住宿什么的,都打理好了吗?我有个朋友开旅馆的,环境很好的,有热水有wifi,双人间一晚只要198。现在城里物价高,这个价位很实惠的。”她碎碎地念着,如同背台词,“要是我去说,也能便宜点……下车之后,有车来接吗?如果不熟悉的话,很容易迷路的啊……”
原来是个拉客的。
刘珂余光瞥见那男人拉了把女人,似在怨她说得太明显。
见她实在不搭理,女人心想:也是个小气的,没戏。很快就逗孩子去了。
下午三点半,火车靠站。
刘珂睡了一觉,很不安稳,凌婧拍醒她,她还是眯瞪的。
她们提着行李,慢慢地往外走。
下车的拥挤的人潮里,她看见那个显目的身影。
她们两人站在原地几乎没怎么动,他反而容易看见她们。他眼睛搜寻着,也看见了她们,抬手挥着,吸引她们注意力。
凌婧说:“叶沉?”
隔了人,且距离不近,她看不太分明,只是凭猜。
“嗯。”
他没拄拐杖,义肢藏在厚实的裤子下,健全人的模样。
若是他撑着拐杖,也能上演场现实版《情深深雨蒙蒙》了。刘珂不合时宜地想。
而人这么多,她也没法像依萍那样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她只是看着叶沉逆穿人潮,走到面前,叹息般地说:“回来了。”
*
出了火车站后,凌婧便与刘珂分道扬镳。她有丈夫在站外等她。
刘珂挽着叶沉的手,柔声问叶沉:“放假了?”隔了这么久见到他,便觉有满心的柔情,像要溢出来似的,胀得发疼。
“没,期末考试还有两天才考完,考完就放了。”
她“哦”了声,“多久来的?”
“挺久了。”他说,“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不是让你别来了?亏得你等这么久。”刘珂握他的手,他没戴手套,很冰,心疼愈深。
纷杂的人声里,听见他说:“想早点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