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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安国来了,与徐梁一样,也是拖家带口,郑靖业也放郑文博先去驿站等父亲。
郑文博已成了个少年,倒是个性情平和人。见过了父母、弟弟妹妹,他母亲王氏看着儿子移不开眼。郑安国推了王氏一把:“儿子都不认识啦?”王氏吸吸鼻子:“你才不认识了呢!我儿子,什么时候都认得!”一把将跪地上郑文博给拉了起来。
郑文博是想一头扎到母亲怀里,不过是以跪礀,这才是正常久别重逢mǔ_zǐ见面风格嘛!没料到王氏把他拉起来摁到怀里了,登时面皮臊得通红。王氏却不管这些,拉着儿子揉来搓去,头发、脸蛋、脖子、爪子……
郑安国咳嗽一声:“以后见面时候多着呢,先让二郎他们见见兄长,多少日子没见啦?”
王氏道:“对对!大郎还认得二郎不?”一一给郑文博介绍。郑文博笑道:“娘还认得儿,儿自然也认得弟妹。”一一指了出来,弟弟妹妹们也很高兴。
他家兄弟姐妹都是一个妈生,年龄差距比较直观地体现了身高上,而且各人还长得各有特色。二弟郑文渊是个小胖子,三弟郑文奇长着一对招风耳。三个妹妹相貌并不特别出挑,身高也是个等差数列。大妹郑悦今年十三,虽然相貌平平,却生得一双好眉毛,不修不描,浑然天成。二妹郑怡眉间一粒胭脂痣,正双眉正中,是好认。三妹郑愉年方七岁,是姐妹里长得好一个,颔下一颗美人痣。
郑安国欣慰地道:“一家和睦,这样才好呢。好啦,让你母亲和弟妹们都歇着去,我有话要问你。”
王氏带着儿女下去了。
郑安国细问郑文博:“徐梁那小子京中还安份吧?”
郑文博答道:“挺好。”
郑安国冷笑一声:“看他那家里乱,徐烈那小子还是半死不活模样儿?”
“自从徐叔父入京,他好多了。”
“那小子就是欠教训!觉着翅膀硬了,想拣高枝儿了啊?”
郑文博心说,这您就看错了,他以前是觉得自己腰杆子挺了,想自己当那个高枝儿呢,识趣地没有火上浇油。他也挺看不惯徐梁,其时风俗,人不能忘本,你爹是得了人家恩惠,而且现还一直受到人家庇佑,你小子就白眼儿狼了,真不是好东西。郑文博与徐烈出身一样,本该是好友,终郑文博与张亮走得近了。
“他老实多了,真,徐叔父是明白人。”
“徐梁懂个屁啊?”郑安国毫不客气地指责道,“当爹再能干,儿女教不好,那是自取败亡。当年相公就说过,宁愿让儿女呆傻一点,也不能教得偏了,有些能教,有些不能教。画虎不成反类犬,不可学啊学可学。你看看相府儿郎,再看看徐烈,还看不明白么?大郎生于微时,为人是有些迂,可人家不踩规矩,就是那群说酸话,也不能说大郎哪里有不好了。徐烈那小兔崽子,白长了一脸聪明相,你看以后谁再用他,用他也是防着他。徐梁不会教孩子啊,没本事发家,就别惹事儿。相公就是相公!”
郑文博笑了,他爹就这样,言必称相公:“徐家两位小娘子倒与与七娘很好。”
郑安国鼻子里哼了一声:“狡猾!相公才不会上当呢!”
这语气,好酸!郑文博道:“徐家那几个孩子倒与郎君们处得来。也就是徐烈,脾气是傲了些,却是没有坏心。”
“忘恩负义,终不是好人。不说这些畜牲了,你方才说七娘,她还好么?相公几个儿女,就她小,我几乎不怎么见过。前几个月见了一回,还真是像相公哩,池郎呢?可好么?”
“都好。池郎被派去鸿胪寺帮忙来,与李神策凑作一处。”
郑安国又细问了老恩主一家情况,得知大家都好,这才转问京中局势:“这一回又调,想是为了立储,你京中可察觉到什么异常?”
郑文博细细回想着:“这一回,相公调了不少人入军中呢,连六郎也改到御林去了。”
“这个我也知道,都是京。”这是要维稳么?
父子俩又讨论了一会儿,直到王氏来催:“还说我呢,自己也聊了这么长时间,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郑文博家饭桌,延续是郑靖业风范,大家边吃边聊。郑安国问王氏:“奉给相公土仪都弄好了么?七娘也要办喜事了,这一份子预留了没有?过了年,五娘也要生了……”
王氏咬着筷子:“你p>
嘉柿税税倩亓耍计肴恕捕傧吕粗笪以俨橐换兀鹇飞嫌锌幕盗说模埠锰e换下来。”
吃到一半,郑安国又叮嘱儿女:“一定要恭敬。”从小就被这样爹洗脑,儿女们很习惯了,他们家惨痛家史也听郑安国背了几十回了。
郑安国,郑靖业首任书僮,年纪比郑琰大哥郑琇大上那么几岁,打从被郑靖业买了来,就郑家长大。那会儿他刚七岁,长得也不太好看,平凡人而已,家里过不下去了,被继母给卖了。郑靖业当时也没啥钱,郑安国他继母还要价贼高,郑安国又长得不好看,简单地说,不值这个价。
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郑靖业又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没资本去做善人。虽然死乞白赖地成了季繁学生,也因此搞到了一份比较不错工作,收入还是有限,他还要结婚养孩子养老婆奉养母亲,哪怕是需要一个书僮了,郑安国性价比也不他考虑范围内。奈何还有他妈,郑母何氏是个良善人,听了介绍之后觉得郑安国可怜——这会儿他还不叫郑安国——自己也可怜兮兮地问儿子,能不能留下这个可怜孩子。
郑靖业无奈,只好出了两倍钱把郑安国给买了。郑安国战战兢兢,却没想到郑靖业让老婆给他找衣服穿、给他安排屋子,还扔了本书教他识字。郑安国一脸迷惘,郑靖业一脸酷相地撇下一句:“买都买了,就要好好养,不许给我丢脸,知道不?”
郑安国还很呆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不是买,所以就不好好养了?”比如他爹。郑靖业:“……”怪不得他娘一定要让他买这货,根本就跟他娘是一个思维模式好吧?
郑靖业也是头一次当人家主人家,实不太会支使人,何氏又是个老好人。杜氏倒是爽一点,对着个七岁孩子,还是买来当书僮,要怎么用,它是个大问题,只好扔给郑靖业了。
郑安国是幸福,郑靖业简直是把他当儿子来养,他亲爹都不舍得让他去读书,还听了后妻话把他给卖了。郑家他虽然要做些杂事,但是该有教育也不会缺了,后来有了郑琇,这小子除了吃奶时候被照顾得精细,略长大一点,也没有受到太多优待。可以说,郑安国与于元济一样,是真正融入到了郑氏内部人。甚至,郑安国本身并不姓郑,是他主动要求改姓,名字也是郑靖业给起。何氏故去,他偷偷跟着穿重孝,郑靖业发现了也没什么,算是默许。
后来,郑安国做梦都没想到,郑靖业耍了手段给他改户籍,让他出仕,一直做到了现太仆,九卿之一。
郑安国感情世界就只有一个主线:把郑靖业当爹地奉着,让往东不往西,让争气不给泄气。ver。
郑安国人生目标只有两个:一、听郑爹话、跟郑爹走,二、建设好自己小家庭。实是一个铁杆得不能再铁杆郑党了,这一点从他家家庭教育就能看得出来了。他儿子郑文博小朋友,入京送到郑府来,即使叛逆期,也没一点儿中二反郑迹象,与徐梁儿子完全是不同世界观。
倒不是说徐梁不够铁杆,然而铁杆与铁杆还是不同,就像郑安国扔了原来姓,跟了郑靖业,而徐梁还是姓徐。两人都是郑家奴婢出身,徐梁晋升得比郑安国还,然而这里面微妙差别,着实耐人寻味。
郑安国不但自己一颗红心向郑爹,还教得孩子们乖得不得了。徐梁对郑靖业也够忠心,然而子女教育上,咳咳,确实不像郑安国这样。当然你可以说郑安国是“奴性坚强”,却不得不说,两人及其家人,郑氏心里份量,还真是高下立判。
徐烈小朋友宁死不屈,自己搬出去住了,他一搬了吧,已经长成大朋友郑文博同学就被郑靖业亲自授业了,连带张亮同学都得到了于元济指点。无怪乎徐梁一进京,逮着傻儿子就是一顿乱捶——人蠢没药医啊!
郑安国秋天刚回来一次,那次是作为刺史回来述职。因为有任命,他又折回去交割工作,再拖家带口地回来。几个月里跑了三趟,再次对于天朝疆域辽阔有了深刻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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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郑安国入京,先陛见。别人见皇帝都诚惶诚恐啥,这个呆子一立到朝堂上身心俱爽——老恩相就朝上坐着,看一眼就觉得胆气壮。御前奏对,他是对答如流。皇帝很是喜欢他这个憨劲儿:“好好!卿主太仆,也如豫州一般,我便放心了。”
郑安国就差拍胸脯了:“圣人放心,臣能出十分力就不出九分半。”说完还憨笑不止。皇帝也自筦尔。
郑靖业脸上微笑着,心里小人儿已经捂脸流泪了,果然,不管过去多少年,呆货就是个呆货啊。
徐梁进京,是抽空教训儿子,郑安国进京,是被郑靖业抽空教训。为了教育这个呆货,郑靖业压缩了朋党聚会,特意留了很长时间来跟郑安国说话。郑安国不傻,傻子都让郑靖业给淘汰了,傻子也不可能一州刺史任上做这么长时间。
大门上马迎接了来:“相公,郑太仆夫人带着小郎君小娘子已经来了。”
郑靖业点头:“知道了。”
郑安国听说老婆孩子都来了,也觉满意,还跟马迎打了声招呼。
进了书房,郑安国还是一贯作风,纳头便拜,脑袋隔着地毯还能叩出响儿来。郑靖业见了他,心里也是欢喜:“还不起来,趴地上孵蛋呢?”
郑安国个大老爷们儿还哭了:“相公,想死我了,这回终又能跟相公一起了。”
郑靖业鄙视地扔给他一条手绢:“擦擦。”
“哎。”
“坐。”
“哎。”
“一路上还顺利么?”
“都好,就是天冷了些。有些雪,明年会有好收成。”
“你这回是任太仆,六郎先前太仆呆过,知道些内情,等会儿我叫他跟你说说。”
“哎。”
“家眷全都带来了?”
“是,老婆子带着几个儿女。”
郑靖业道:“一块儿吃个饭吧。”
“哎!哎!”郑安国忙不迭地答应了。
正好,杜氏遣阿成来问:“夫人问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要一块儿开饭呢。”
郑靖业笑道:“巧了!夫人那里可好?”
阿成亦笑:“聊得可投缘了呢,咱们七娘逼着人家小娘子认她做姑姑呢。”
郑靖业开心地对郑安国道:“这样才好嘛。”
一路走,郑靖业一路问阿成夫人会面情况。阿成也事无巨细地一一汇报。
杜氏事前通知郑琰把这一天给空出来,专门见留下来见郑安国一家,当然这一天郑家大小全数到齐——池脩之这个“没过门”除外。
郑安国夫人王氏是个相貌也不特别出众人,据杜氏说,这里面还是有一个缘故,郑安国继母长得挺好,迷得他生父五迷三道,直把他也给弄出来卖了。从此他便对漂亮女人有阴影了,娶媳妇儿时候郑靖业已经给他弄到了个官身,也说了,大户人家漂亮女儿是甭想了,但是如果看上了哪个小家碧玉,郑靖业还是可以帮他弄到手。郑安国死活不肯要漂亮女人,后娶了个忠厚老实农家女。
也是王氏福份到了,郑安国一路跟着他家相公往上升官,直做到一州刺史,封疆大吏。王氏也成了诰命夫人,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王氏一身灰鼠皮袍子,头上也是珠翠,倒不像暴发户,只是略有些地主婆样子。过来先带着孩子叩头,杜氏让她坐,她也不肯与杜氏对坐,还是阿成把她拖到榻上。
她几个儿女,除了郑文博也都跟着来了。郑文博跟着他爹去上班,他爹面君,他有假期,就大正宫外等着接他爹。
老太太喜欢胖小子,杜氏一看小胖子郑文渊就喜欢上了:“哎哟,我看看,这是二郎吧?好福相。瞧瞧这体型儿,长大必是威严丈夫!”说得小胖子不好意思了,红着张苹果脸,被王氏催着方扭捏着让杜氏把他那张胖脸给捏了个遍。杜氏抱着他就不撒手了,一个劲儿地说:“这个好这个好。”说完,又把手放到郑文渊衣裳毛领子上,摸啊摸啊摸。
郑琰满脸黑线:“阿娘,不要累三郎久等啊。”
郑文奇还眼巴巴等接见呢,郑文奇也生得喜庆,那双大大招风声颇具喜感,杜氏是合不拢嘴,对王氏道:“我看你这几个孩子都是有福气。”
王氏道:“您说有福气,那就是必有。”
杜氏一手一个,抱着人家小孩子不肯放手,眼睛还看着郑悦姐妹仨呢。王氏又伸手点着女儿介绍:“这是大丫头,这是二丫头,这是三丫头。”三个小姑娘一齐上前磕头。
郑琰跑下来一一拉起,对杜氏道:“可惜了,阿娘只生了两只手,拉不过来了。”这绝对不是因为被淑女教程压得炸毛了才开嘲讽模式,绝对是真心喜欢这三个小姑娘。拉着就站住了不肯挪脚。
杜氏却是开了嘲讽模式,近压榨女儿压榨得顺口了:“你也只有两只手,有本事你全拉了来!”
赵氏抿嘴看着婆婆和小姑子斗嘴,此时上来解围,见郑琰拉拉这个又拉拉那个,上来携着郑悦手:“这不结了么?”
杜氏道:“都坐吧,三娘和七娘招呼小娘子们。”王氏连说不敢:“哪称得上招呼啊。”杜氏道:“怎么就不能呢?叫她们玩吧,投缘呢。”
甭管是不是貌若天仙,年轻或者说年幼,看起来总是可爱,杜氏喜欢。这也与出身有关,杜氏这人吧,年轻时是中下层普通民众,接触到人都是相貌不那么出众。后来接触到都是高层,尤其是世家,多少代基因改良下来,俊男美女比例是很高,即使是长相一般,洗得白白净净,又会打扮又会保养,看起来美貌度瞬间提高八档。
这会儿一看郑安国仨闺女,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还是这样好,我也喜欢。”
王氏欢喜无限:“那就好,那就好。”
郑琰已经与三个女孩子聊上了,郑悦姐妹称郑琰为“七娘”。郑琰拍手道:“你们来了,我们就又多了几个伴儿了,京里一处玩得好也有几个人呢,大家年纪相渀,倒能说得来。过两日你们安顿好了,咱们一处聚聚,也都认识认识。有极投缘呢,你们得空也可自己邀着玩,都是很方便。”
郑悦道:“有劳七娘了,我们姐妹对京中也不熟,总跟着七娘罢。旁人见不见,并没有什么,年下忙呢,七娘事情多。”
郑琰道:“我今年就忙这个啦。”又问她们姐妹路上见闻。
郑怡道:“路上怪冷,我们都车里呢,也没见着多少景,大寒天,外面树也落叶了、草也黄了,看着肃杀呢。”
郑琰叹道:“真是天地广阔啊!”
郑惟小,对她们谈话并不能全懂,听得郑悦道:“那天我倒下来走了一走,是驿站……”
郑惟想起来了,坏了,当时是她好奇乱跑,惹得全家来找,急道:“我不是故意乱跑!”就是看到了只兔子,好奇嘛。眨巴着眼睛看着郑琰,急哭了。
郑悦好笑地看着妹妹,呆子,我没说这个啊,你自己倒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