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战王妃出府后,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接到属下禀报,云堃面色沉沉,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尤氏蹙眉叹气:“老爷,要不,我去求求夫人?王妃平素都不住这边,跟老爷初次见面,来时先去见过了夫人,如今是在给夫人出气呢。”
言外之意,薛氏从中挑拨。
“不用,我去!”云堃话落起身,就往薛氏的院子来了。
“静芳,过去那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的遭遇,都跟你讲了。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绝非我的本意,皆是造化弄人。得老天眷顾,我还能活着回来,日后定会好好弥补你和修儿。”云堃皱眉说,“叶翎……她许是误会了什么,对我有很深的成见。都是一家人,你该跟她好好解释,闹起来不是凭白让外人看我们云家的笑话?”
薛氏冷着脸,不看云堃,也不说话。
“静芳!”云堃叹气,“我知道,你对我带着尤蓉和两个孩子回来,心中不快。可我总不能抛下他们mǔ_zǐ,那样我成什么人了?日后你做大,她做小,让她伺候你。两个孩子都管你叫母亲,家里热闹一些,多少能弥补你失去尧儿的痛苦。人,总要往前看啊!”
薛氏原本无动于衷,听云堃提起云尧,心中怒极,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云堃的脑袋砸了过去,泪流满面:“滚!你给我滚!”
云尧是薛氏心中不能碰触的至伤至痛,而云堃的话,就是在往她心口戳刀子!
“你!”云堃一时不防,没能躲开,额头伤疤裂开,一摸一手血,面上也起了怒色,“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还是当年那个知书达理,温婉柔顺的薛静芳吗?”
“我不是!”薛氏气得浑身颤抖,怒指云堃,“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尧儿六岁时染上天花,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连我父亲病重,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尧儿八岁被人劫走,我无依无靠,只能去跪求叶晟帮我!那年若是尧儿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我已想好,要带着修儿一起走,因为我真的扛不住了!尧儿为何要上战场?因为我们mǔ_zǐ遭了太多冷眼,他想出人头地,光耀云家门楣!你说是我的错?是啊,我的错!我最错的就是,那些年一直告诉尧儿,要让他学他的父亲,当大将军!”
云堃拧眉,伸手过来,想要揽住薛氏安慰。
薛氏看着他的眼神,厌恶至极:“你根本不知道我们mǔ_z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一句失忆,就想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我当了这么多年寡妇,对我来说,你早就死了!”
“静芳,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那些事,你不跟我讲,我怎么会知道呢?”云堃连连叹气,“你受苦了,要打要骂,都任你!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和修儿!”
“我不需要,修儿也不需要!”薛氏冷声说。
“静芳,别说气话!我知道,你最是心善心软的,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消气,只要你说,我都照做。”
云堃看着薛氏,一脸的愧疚,话落起身,跪在薛氏面前,扬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若不是心中记挂着你和修儿,我何必回来?叶翎为你出气,非要赶我走,可你在这里,修儿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能走去哪里?”
薛氏闻言,冷冷地看着云堃:“若不是叶翎赶你们走,你怎会低声下气来求我?你先前回来,可是把自己当一家之主呢!这里是战王府,叶翎是战王妃,一切她说了算!不用在我这里白费力气了,你这番做派,令人作呕!”
薛氏话落,起身进内室,伏在床上,痛哭不止。
而云堃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面色倏然阴沉下去,猛然握拳,又松开,转身大步离开。
此时,叶翎正在面圣。
“此去西夏,有何收获?”楚皇面带微笑。
叶翎摇头:“末将抵达西凉城时,百里夙已平息内乱,坐上皇位。末将刚离开不久,又听闻百里夙遇刺重伤,赶回去查看情况时,风不易已救回百里夙的命。”
楚皇微微皱眉,摇头失笑:“罢了,本就是让你去见机行事。当时朕听闻百里夙得了欧阳铖效忠,就知道他的皇位稳了。这一步棋,至关重要。本以为去年他与欧阳铖女儿的婚事闹成那样,他们走不到一路。百里夙的确不容小觑啊!”
叶翎点头:“是的。”
“你方才,去过战王府了?”楚皇转移了话题,显然对叶翎在楚京的动向一清二楚。
“是。”叶翎颔首。
“云尧的父亲回来了,这件事你怎么看?”楚皇问。
“末将认为,此人不可再用。”叶翎神色严肃。
楚皇微笑:“哦?说说你的理由。”
楚皇并不关心云堃如何处理女人孩子的事,他关心的只是,南楚曾经的一员大将归来,是否还能再用。
当年,云堃可是仅次于叶晟的名将。
“想必皇上已派人前去调查云堃过去十六年的经历。”叶翎正色道,“但他既然敢回来,应不怕调查。不过末将还是觉得此人可疑,没有证据,没有理由,但疑人不用。”
“呵呵,你倒是一点都不顾念他是你公公,这是要断了云堃的后路啊!”楚皇笑意加深。
叶翎摇头:“皇上,他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楚皇哈哈大笑:“你这脾气,像你亲爹!不过,如今南楚的大将,年纪都不小了,年轻人经验又不足,最缺的就是如云堃这样的中坚力量。你说他不可用,那问题该如何解决?”
叶翎思忖片刻之后,开口说:“皇上,老将该退则退,年轻将领需要重点培养提拔。没有经验是问题,但皇上连我都敢用,就说明皇上并不认为经验是最重要的。”
楚皇轻笑一声:“接着说。”
“经验并不决定一个人的能力。第一次上战场的,可以打胜仗。经验无数的,也容易陷入固有思维,被经验所束缚。”叶翎神色认真,“至于云堃,他的经验,是十六年前留下的。而他过去这十六年自称失忆,过得安逸,如今只有年龄符合皇上所说的中坚力量。至于能力?恕末将直言,在我看来,他已经废了!”
楚皇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原先朕是真打算,调查过后再启用云堃。但听你所言,朕倒是觉得,这人,不如就废了吧!”
“请皇上放心,末将接下来计划对各方大小将领进行考核和选拔,所有结果呈报皇上批复,尽快重整南楚大军!”叶翎拱手说。
“好!”楚皇龙心大悦,“你先前拟定上报的军中各项制度,朕都看过,尽快施行吧!”
叶翎离开皇宫,又回到了战王府。
“他们人呢?”叶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