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廉的话还在继续,“我若是你,喜欢谁便永远藏在心底,既不宣之于口,更不教旁人知晓。今日遇着是我,暂不会对你们如何;他日遇着旁人,想对付你、拿捏你,便先去为难六皇子。不对,六皇子身上秘密太多,一旦被人发现,你们就难逃一死。届时你且看看,‘害人害己’四个字怎么写。倒不愧和六皇子是一路人,他明知道杀我不得,还送人来让我杀,你们的蠢是一样的蠢。”
庄妙气得浑身颤抖,看他这般冷清,想来从前说话从未这样不客气过。
庄妙甚至没想到他训斥自己便罢了,连龙离晏都一起骂了,一时只怔怔地望着他,又觉得他说得真是没有一句话错:她这是被激得失了分寸,竟在这迟辰廉面前泄露了这么多心思,这并非是帮了龙离晏,反而会让面前这人知道更多。
更甚至,刚才他的一番话,可能完全就是一个试探。
而她,居然就这样中了计。
一时之间,她心内忽然一阵后怕。
辰廉也不过是随口多说了几句话,这些人留在宫里,替凉帝添堵,他是乐意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旁边有神安司的人提了一盏灯笼过来。
他直接将那灯笼一递,交到她手上。
只一语双关道:“宫里虽然敞亮,但是一些黑暗角落里,难免跳出一两只吓人的鬼魅,宛嫔小主还是小心些。”
庄妙愣了一下,才将那盏宫灯接了过来,可只有这一盏灯,下意识想问一句“那你呢”。
辰廉却已负手背过身去,顺着这飘香的梅林,一步步走远,去的方向,不是百宴殿,而是出宫的方向。
周遭的黑暗都压在他身上。
这个人同龙离晏是不一样的。
龙离晏从小就是行走在夜色中,但是却会让她觉着他的身上有亮光。
而迟辰廉不是,离了这丈许灯光走入黑暗中后,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从黑暗中诞生,在最后,也会归于暗夜。
一阵冷风吹过,她感觉到了冷意,低头看着手上的宫灯,抿了抿唇。
今夜和迟辰廉的会面,绝对是她进宫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龙离晏恐怕也是小瞧了迟辰廉,这样一个人,他们如今还不是对手。
“小主,没事吧。”春桃上前,担忧的询问,不得不说,刚才她们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都觉得后背发凉。
那每个字都没有什么令人害怕的,但是组合在一起的意思,足够令她们恐惧。
那人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
她垂眸,将宫灯交给春桃,“回吧。”
“需要告诉公子吗?”夏樱询问。
庄妙道:“传信,晚上我要见他。”
今日是凉帝寿辰,之后肯定是要去皇后宫中的。
凉帝寿宴第二天,辰廉就接到了宫里那位六皇子的信件。
信件内容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井水不犯河水。
他只是将信件焚烧掉,然后坐上马车,出了城。
再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跟着神安司众人,除此之外,还有一支土匪大队。
这修建运河,自然是需要人力的,这些作恶多端的土匪,正好可以为大运河事件,尽一份力,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