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金妮才明白神使所说的,怜姬是散播灾难的火种为何意。
她本就是灾厄的女儿。
来到魔界之后,怜姬对金妮一如既往地温和,如同是曾经一同在学院读书时一般。
金妮不知道的是,怜姬在巴特时为了她特地学会了裁缝的技能,只为能给她织上一件最合适她的衣装,为了她学会了烹调,在她晚间读书饥饿时给她端上一份点心。
这天怜姬被王召去,金妮便独自坐在木梯上织着绣样,突然一声琉璃破碎的声音使她心头一惊,被针线伤了手。
金妮赶忙前去查看,发现是新来的花艺工被绊倒,花瓶摔落在地上,撒了满地的露水与白瓷破片,七倒八歪的花散发着淡淡芳香。
“没事吧?”金妮将花艺工扶起,少年很是抱歉的鞠着躬:“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是我没有注意!”
少年一头橘红色的卷发,眼睛翠绿如碧玉,点点雀斑之下是愧疚的羞红。
“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再换。”金妮这样说着,却没注意到自己手指上开放的一滴血珠,少年见状立刻拿出背包找着药贴:“您受伤了,不介意的话请用这个吧。”
少年为金妮包扎了伤口,开始打扫地上的狼藉。
“你似乎不是魔界的人。”根据金妮最近的发现,魔界的人身上都会自然散发着冷淡而难以接近的气场,但眼前的少年却与他们不同,像一缕独自绽放的色彩。
“其实我的家在巴特,开了一家花房,老板很喜欢我们家的花,便把我捉来养花、送花了。”
“真的?我也是巴特人,名唤金妮,你叫什么名字?”在异地看见了家乡的人,金妮对他的亲切又多了几分。
“您叫我礼特就好。”少年打扫完后,又对金妮鞠着躬:“今天实在是感谢您,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以后你还会来吗?”
“会的,怜姬大人命我们每三日便送一次。”礼特不好意思的整理了一下帽子:“再见,金妮小姐。”
之后礼特便一直送花前来,有时怜姬在家便会缠着她出门,或者是一起玩些别的,怜姬不在时,金妮便可同礼特说几句话。
礼特不同于福尼修,他害羞、生涩而又谦逊有礼,这样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金妮发觉自己越发的想见到礼特。
她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少年。
这一日,礼特为金妮带来了一束雏菊。
“我记得今日要送的是百合才对。”金妮想着早上怜姬叮嘱的事情,问道。
“百合已经插入瓶中了,金妮小姐,这是我个人想送给你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低了帽檐。
金妮脑中琢磨了很久他的用意,直到想到了雏菊的花语,也不由得轻笑一声,伸手接过了他的花。
等感情稳定一些时,再告诉怜姬好了…
她这样想着。
同怜姬用餐时,怜姬看着金妮似乎比往日要高兴了几分,她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没有讲话。
那日之后倒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礼特有时会为金妮带来各种精致的花束,金妮也会回礼给他一些手织的布袋、坎肩等。
一年后。
暴雨。
金妮算了算日子,最近已十几日没有见到礼特,恰好今天是怜姬去参见王族的日子,也是礼特送花来的日子。
似乎是没有料到这场暴雨,礼特的衣衫与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但他还是护着花,保持着花瓣原本的样子。
金妮赶忙拉着他烤火,又为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烤火声,水滴落的声音,毛巾擦拭着头发的声音。
以及那一声吱呀的开门声。
怜姬脸黑着站在门口,看着说笑的二人。
她的衣衫也已湿透,但她没有顾上身上的寒冷,疾步上前,快准狠的拧断了礼特的脖子。
“怜姬,你在做什…”
啪!
怜姬眼里嚼着泪水,狠狠地掌掴了金妮。
“我哪里对你不好了?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要到处找这些令人干呕的地摊儿货来?!”她愤怒的颤抖着双肩,拖起礼特的尸身便向门外走去。
“怜姬,你要做什么?!”金妮忍无可忍的召唤了枯叶蝶。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
蝴蝶径直冲向了怜姬,却在怜姬的怒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怜姬侧过脸,泪水与雨水滑过她的脸庞,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对身后的她说——
“我现在就要灭了那垃圾场一样的巴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