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扶轻轻抚摸着相片上的爱娜,眼泪渐渐模糊了眼眶,她摇摇头,在爱娜的屋子里,怎么可以哭呢,要是爱娜看到了,一定会很伤心。
“爱娜,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我发誓。”
几日后。
月城,阿莎加莎侯爵府邸。
侯爵坐在客厅主位上,在他的左斜侧坐着红,而红的对面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
浆果紫色的刺绣披肩上围了一圈天鹅绒毛,披肩下穿着一件狮皮坎肩,坎肩下还穿着一件浅茶色真丝衬衫,身上的纽扣、腰带皆是纯金打造,左手上戴着的小型权杖戒指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月城王室的大王子,祖肯·卡威斯帕。
他与歇华曼有着差不多轮廓和眉眼,但脸上所露出的权贵气和与无数心机谋算之人一样的深不可测,是歇华曼远不能比拟的,此刻正轻轻用权杖敲着脚下的羊毛地毯,一张威严不可侵犯的脸上竟露出了明显的笑意,这样一笑,又令人感觉他内心其实是装着慈爱的一面的。
“阿莎加莎家不愧是我月城的忠臣世家,前些日子大小姐曾于虎口下救下我的皇弟,阿莎加莎家可谓再添一功,实不相瞒,花满那小子最近天天嚷着要上门亲自感谢大小姐呢。”祖肯正在赞美着前些时间红救下歇华曼的事情。
阿莎加莎侯爵是个谦逊恭谨且对王室极为忠诚、对家族极为骄傲的人,此刻听到了祖肯的夸赞,虽然嘴上还是自谦的那套说辞,但他眼中的骄傲神情是难以掩盖的。
“父皇命我三日后为阿莎加莎家族举办一次功宴,以表彰阿莎加莎家族的赫赫功绩。此事已由父皇定下了,还希望您不要拒绝才好。”祖肯还是满面笑容,虽然嘴上说着希望红与家人们可以赴宴,但不知为何红总觉得怪怪的,似乎像是被命令了做某事一般,令人浑身不自在。
但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决定的,看着父亲接受了邀约,她也只得起身对祖肯以及王表示感谢。
红将此事告知了野蔷薇众人,同时也询问伊扶能否前来。
接到消息时的伊扶正研究着插花,现在她非常需要使自己忙碌起来,以缓解失去爱娜的痛心疾首,立即应下,准备夜间启程回月城。
告别了维尔德,伊扶搭乘了布克兰都的游列车,车上的乘客都是血族,有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天,也有拿着一张报纸在看,还有的独自饮着酒。
这是伊扶第一次独自乘坐游列车,为了怕被认出,她特地穿了一件藕粉色的披肩,又拉低了帽檐,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以往都是她和爱娜包下清晨的一趟花代风游列车,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但她现在再也不想坐那一趟游列车,生怕回想起爱娜在的日子,徒增一些感伤。
伊扶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年,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瞳孔,穿着象征着血奴的深灰色衣服,他双眼红肿,似乎哭了很久,自伊扶上车时少年便在位置上啜泣着,十分可怜的模样。
她实在不忍,拿出手帕递给少年,“怎么哭的如此伤心?”
少年抬眼看了看伊扶,看到她精致的衣衫和绣着银线的手帕,便知她不是同他一样的贫穷之人,他自幼便受到了这些贵族们的欺凌,自然没什么好印象,却又怕得罪了亲贵,害的家人更是难过。
伊扶看少年迟迟不接,便拿着手帕为他擦去了泪水,温柔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看到伊扶如此,对她的敌意也少了几分,想起家中的倒霉事,他又难过的哭了起来。“我父亲去世了,妹妹又被杂血种咬了,难受的紧,可我们家里贫寒,靠母亲劳作的那点钱根本没办法救她,我年纪还小不能参与工作,只想着去月城看看谁家需要我…赚点钱救妹妹。”
伊扶听到此处,心里咯噔一声,在她印象里,平民百姓安居乐业,除了杂血种的世界里肮脏混乱,却没想到布克兰都也是有着这样贫困的人民。
血族虽可以与其他种族结亲,但唯独有着一条不能与食物般的人类结亲的禁令,上一辈已经承担了自己的过错,但他们的后代又何辜呢。
“你离开了家,你的母亲和妹妹怎么办呢,她要劳作,要照顾妹妹,又要担心你的安危。”伊扶道,这样的家庭内,如果一个孩子不在了,做母亲的想必更是难过,或许还会自责是自己的不好,才让孩子背井离乡。
“如果可以在布克兰都内拥有一份工作,哪怕是杂活也好…大姐姐,您家有没有需要用人的地方,虽然我看着小,但功夫比一般血奴要好的多,我不要多少钱,哪怕有一点也好…”少年恳求着伊扶。
伊扶想了想,掏出了三枚银月币,交给了少年,少年第一次见到银月币,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大姐姐,不用那么多的…只要能救救我的妹妹就好,这些还给您,请问您的尊姓?我一定会努力为您工作!”少年心中一股暖意涌出,又一次红了眼眶,将钱递给了伊扶。
伊扶摇了摇头,伸手摸着少年的头:“这些钱你拿着,调理妹妹的身体也需要不少钱吧,就当是我预付的工资,你也不用来我家干活儿,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将来可以报效布克兰都。”
这次少年看清了伊扶的脸,更是惊讶——“您是王…”“嘘。”在少年喊出对她的尊称前,她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少年噤声。
少年抬起袖子擦干了泪水,坚定的说“我答应您,我的名字是恩格那·莱路,终有一日,我会将这份恩情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