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写着信,他也不再言语,沉默的坐着。
“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救我的那位女孩呢?”她打破了空气中的安静,问道。“以她的性格,肯定是醒来就会跑来见你了。”问起这个女孩的事情,他没有思考便很快的回答了,“看来您和她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西尔维娅看了看弗里亚德的侧颜,继续写着信。
“是的,她的名字是伊扶,相信你见了她也会非常喜爱她。”弗里亚德讲话的语气一直是飘忽的,但聊起那位名叫伊扶的少女,他浑身上下都是掩不住的情绪。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希望这封信写完,她希望可以写很久很久,她想再多了解一下这个外表与内心严重不符的男子,他不同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高贵的身份,但气质却散发着哀伤与自卑,而且在之前的表现看来,还有些阴晴不定,他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他,他的眼里好像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样东西、或是一个人。
这样的男子,不知为何可以深深吸引她,她想知道他的更多…
但无论她在信中加了多少废话,还有冗长辞藻,最终这封信还是到了落款,她将信塞进了信封,交给了弗里亚德,然后告诉他地址,“我会派人尽快送往家中,现在先告退了。”他没有过多理会西尔维娅,头也不回的走了。
伊扶有些想不通,虽然她对弗里亚德的理解也不太多,但他们的接触总比这两个人多的多了吧,西尔维娅真的是喜欢吗?还是只是单纯的看到那样反差的弗里亚德,心中产生了怜爱?“可能你有所误会,在这之前的十几年弗里亚德确实是这样的,但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变了,与你的描述已经不同了,我猜想你当时是在陌生的环境感到害怕,而他注意到了你的异样,又为你捎了信,你将感谢误认为了爱情?你对未婚夫的多年相处,还能不敌一个陌生人么。”西尔维娅沉默了。
“伊扶,可能我…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我对弗里亚德大人的感情,可能确实如你所说,但也可能是因为那件事后,我对家族产生了叛逆心理…”片刻后,西尔维娅支支吾吾道。伊扶这一天被西尔维娅搞的有些懵,她有种预感,眼前的少女即将又会语出惊人。
果然,接下来她听到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出身在卡佩伯爵家,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父亲在我小时候一直是个慈爱的父亲,但几年前开始,父亲突然变得很忙,甚至结识了我未婚夫埃布尔·伯瑟的父亲——公爵大人奥斯格·伯瑟,从此我与未婚夫也是经常在一起,母亲为父亲感到自豪,最初我也是,我以为父亲优秀到公爵都愿意结识他,但最近我觉得父亲很不对劲,这几年陆续有女孩子失踪,最终都杳无音信,我细查才发现,城内孩子开始失踪的那一年,正是父亲开始忙碌的那一年!…而父亲似乎觉得我那些日子形迹可疑,派他的贴身女仆寐菈来照顾我,寐菈是父亲的眼线,我只能罢手,但我很幸运,成功复制到了父亲那间书房的钥匙,那间书房是父亲忙碌后就禁止家里人进入的。…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半年前的一次机会,父亲带了人出远门,我便找了个借口将寐菈也打发出去,偷偷溜进了书房,却发现…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他居然一直在替一个名为黑教会的…组织做这种事情…孩子们被称作‘货物’,而父亲提供着所谓的‘货源’,与父亲串通的一个地下组织掳了人便交给黑教会,黑教会付了钱,再由他们以生意为由交给父亲……这样的事情,我,我怀疑公爵与父亲同流合污,这样的话我未来的丈夫…印象中善良恭谨的埃布尔他岂不是也…得知真相的我仿佛五雷轰顶,我找到了这个组织,和父亲笔记中最近的对接人,给了那人一大笔钱,足以让他隐退去过安生日子的钱…我要他用我替换掉他接下来要绑的那位小姐,但我被你救了…还遇到了弗里亚德大人,我想到了如果埃布尔是那样的人…我该如何…所以看到了与他完全相反的弗里亚德大人,我的心,我…”
西尔维娅一口气讲了很长的话,后面的她边讲边哭,伊扶被她深深震惊到,且不说她从小一直是蜜罐与温室养大的,知道父亲在做的事情后还能保持沉着冷静的布着下一局,更愿意牺牲自己去换另一个女孩的未来,想必平常每个不被人所看到的夜里,她都如同眼前这般崩溃无助的大哭着吧。
“可是为什么那人会答应你呢?单单是为了钱吗?”伊扶问道,西尔维娅缓了缓情绪“我也是很意外…本以为会很困难,但没想到那人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感激我,说…如果真的去绑了计划中的那位小姐,他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能保命还有钱拿,他实在是赚了,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答应了我的条件,于我而言也是成功。”
接头人所说的“绑了以后不知道怎么死的”的那位小姐究竟是谁呢?伯爵又为何派人绑这样危险的女子呢?伊扶一边安抚着西尔维娅,一边思考着。
“伊扶,你会怪我吗?”西尔维娅打断了伊扶的思路,问道。“不管是哪一件事情,我都不会怪你。”伊扶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