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呀,你继续跑呀,供着你吃,供着你穿,锦衣玉食地养着你,倒供出个白眼狼来了。”
“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连馆主都被你骗过了,还当你是个乖觉的,没想到你却是个包藏祸心的,想跑?在咱们的地盘上你能跑到哪里去?”然后是钝钝的拳头声。
“啧啧,瞧瞧这身皮肉,瞧瞧这张小脸,还真诱人啊,既然你不想过人上人的日子,那今儿就先伺候伺候哥几个吧,把哥几个伺候好了,说不准还真能给你一条生路。”是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
“就是,就是,哥几个还没玩过这样的绝色,哈哈,今天咱也尝尝这上等货色的滋味,哈哈。”
几道猥琐而yín荡的笑声尤为刺耳。而被殴打和调笑的对象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可见也是个倔强的。
这是青楼抓逃妓的戏码?沈薇和小迪对视一眼,均有些惊讶,这是哪家青楼行事这么嚣张?
既然遇到了,那就救人呗!沈薇和小迪悄悄朝前摸去,只见有三个劲装大汉围着个跌坐在地上的姑娘,嘴里污言秽语,有一个还解起了衣裳。
沈薇对着小迪使了个眼色,小迪点了下头,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扔了出去,正砸在解衣裳那人的手上。他吃疼哎呦了一声,“谁?是谁?”
两外两个人也警惕地朝这边看来,“是谁?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沈薇和小迪自暗处走了出来,那三个大汉见管闲事的是个富家小公子,再瞧瞧小公子只带了个身形单薄的小厮,便放下心来。
“我劝这位公子还是莫要管闲事的好,否则——”刚才解衣裳的那人狞笑着冷哼,话语间的威胁不言而喻。其他两人也抱臂冷笑,其中一个还道:“大哥,瞧这小公子也是细皮嫩肉的,何不?”
那赤裸裸的恶意让小迪气炸了肺,居然敢对小姐不敬,该死!她身形如电,劲装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出言不敬的人已经被割断了喉咙倒在地上。
“这便是对我家公子不敬的下场。”小迪冷冷地声音响起。
还剩下的两个人顿时戒备地朝后退了两大步,眼底的防备更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看公子也是识大体的人,这是咱们的家务事,公子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好。刚才我这位兄弟多有冒犯,公子的贵仆也已经惩罚过他了,咱们素不相识,还是不要结仇的好。”
沈薇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折扇轻轻拍打着掌心,声音里无比的悲天悯人,“这位壮士说的有理,本公子只是个路人,还真是不想惹了麻烦。”
那两人听沈薇这样一说,正要抱拳道谢,却听沈薇话锋一转,“虽然本公子不想惹麻烦,可麻烦却偏偏惹上了本公子,你说京城这么大,你们哪里不好处理家务事,偏跑到本公子归家的必经之路上,这不是给本公子添堵吗?你们当本公子是三岁小孩?你们这些亡命之徒的话也能信?今儿若是放你们走了,还不是给自己留个祸患?本公子虽年幼,却也知道斩草除根这句话的。”
话音未落,身形先动。那两个劲装大汉兵器都还没来及亮出来,就身子一僵倒在了地上。
沈薇看了看手中的折扇,心道:这暗器还真是好使。
原来这把折扇可不单单是装饰用的,其实它还是一件顶好的暗器,里头藏着毒针,见血封喉。
“小迪,走了。”沈薇摇了下头喊小迪,心情有些不好,任谁回家的路上杀了人心情都好不了。
小迪瞅了一眼跌在地上的姑娘,到底没说什么。
“公子,救命。”谁知那个地上的姑娘却猛地一扑,抓住了沈薇的衣摆。
沈薇一怔,这不是个姑娘?之前这人垂着头,头发遮住了脸,沈薇只看到他身上白色的衣裳,再结合那三个大汉的话,便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哪家青楼逃出来的姑娘。
可现在这姑娘一出声,沈薇便发现了这哪是位姑娘?分明就是个年轻男子。
他,他莫不是从小倌馆里逃出来的那啥吧?沈薇的脸色怪异起来,之前她还想去那地方长长见识呢,这会就有个小倌送到她面前,连老天爷也要成全她的心愿吗?
沈薇心中暗戳戳地腹诽了一番,但她还是不大想管这闲事,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三个歹人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恶,现在那三人已经死了,她也算是救了这人了。非亲非故的,她能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的。
“我已经救了你了,放手!”沈薇清冷的声音响起,地上的安家和的心却沉了下来,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难道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可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安家和的眼底露出坚毅,紧抓着沈薇的衣摆死不放手,“求公子救命!”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他还要拖着这残躯报仇呢。
沈薇又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人道:“既然你能逃出来,那肯定是谋划好的,现在抓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大可按着你之前的计划躲起来便是。”只从刚才此人被殴打辱骂却不发一言来看,此人定是性子坚毅之人,且心中自有谋略,沈薇是真的不想沾上这事啊!
安家和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凛,却更加坚定求救的决心了,“求公子救命!”他是能躲起来,可他现在身上受了伤,行动不便,即便躲起来还不是会被找到。眼前这位公子虽年岁不大,但是个颇有手段的人,若能得他庇护,自己说不定还真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求公子救命,我虽沦落尘埃,自幼却也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都涉猎,于机关算数也是精通,还求公子乞怜,救我一命吧。”虽然心中觉得屈辱,安家和却依旧倔强地望着沈薇。
沈薇听到他说自己饱读诗书的时候心中就已在嗤笑,身为小倌要博取客人赏识,可不得要学习这些本领吗?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讨好客人有什么用呢?待听到他还会机关算数,沈薇的眼睛就亮了,算数倒也罢了,机关方面的人才还真不好找。
“小迪,还不快把这位公子扶起来?”沈薇对着小迪吩咐。
小迪便明白小姐这是愿意救人了,安家和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神经一放松,下一刻他便陷入了黑暗。
“小姐,没事,只是昏过去。”小迪探了探他的鼻息道。
“那就好。”沈薇拍拍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她都决定不怕麻烦收了这个人了,若是他死了,自己不是白救了吗?
沈薇多了一个心眼,她没有冒然把人带回别院,而是送到了暗卫歇息的一处小院。把人扔给轮守的暗卫,就带着小迪回别院了。
沈薇在京城潇潇洒洒地逛了六七天天,她本身长得就好,再加上出手阔绰,京中有名的酒楼茶楼梨园等地的掌柜伙计便记住了这位豪爽的金公子,每次她一出现,伙计都争着抢着服侍,实在是金公子给的赏钱太丰厚了。裕泰茶楼有个姓李的伙计,就因为他回话回得好,金公子随手就打赏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抵得上他一年的工钱了,怎能不让众伙计趋之若鹜?别说是伙计,就是小管事们都眼红。
那晚沈薇自御书房出来之后,雍宣帝背着手站了许久,光影里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然后他道了一句,“出来吧。”
便有一个黑衣人诡异般地跪在地上,雍宣帝吩咐了几句,那黑衣人身子一拧,又消失在了室内,就好像没出现一样。
当晚西山大营一支五千人的jūn_duì悄悄离开了。
这事沈薇自然不知道,但她也能猜到,这么大的事,圣上不会无动于衷的,肯定会作出对策,至于什么对策,那就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该操心的了。
沈薇估摸着祖父快回来了,她这才慌忙赶去大觉寺,她是趁着夜色直接从后窗翻进屋子里的。
扮作她的素娘正准备歇息,猛然看到从后窗翻进来一个人,吓得惊呼了一声,在外间的梨花立刻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