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族长牵头帮忙找人,再加上沈薇舍得花钱,工钱开到每天三十文。大冬天的也没有什么活,都猫在家里闲着,现在不用出远门就有这么好的差事,哪有不愿意来的?所以族长一吆喝当天就来了四十多口子。
沈薇只在第一天出来和大家伙解释了自己画的图纸,余下的便是顾嬷嬷忙前忙后支应着,其实有族长伯祖父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顾嬷嬷能做的也不过是烧点茶水。沈薇则躲在后院看福伯指点桃花练功。
桃花真是个习武的好材料,脑子虽不灵光,可胜在听话,让干嘛就干嘛,让蹲多长时辰就蹲多长时辰,咬着牙也会蹲下去,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吃苦,哪个师傅不喜欢?
现在福伯对桃花可好了,沈薇都撞见好几回他偷偷给桃花买零嘴。有时沈薇也跟着一起蹲马步,比划拳脚,对此福伯是没有意见,甚至非常赞同,小姐的身子骨太弱了,多活动活动才好。而且有小姐在一旁比着,桃花练得更起劲。
顾嬷嬷却非常反对,好好的闺阁小姐练什么武艺,把手脚练粗了怎么办?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娴静,哪里能舞枪弄棒?顾嬷嬷非常担心小姐移了性情,可小姐执意要练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每天不停地念叨着,期望小姐能打消这念头。不过在一个月后看到沈薇吃饭也香了脸色也红润了,个头也隐隐长了二指,她自己就停止了念叨,算是默认了。
爱练就练吧,至少小姐的身体健康了,以往在府里小姐冬天都是小病不断,成天咳嗽,现在别说生病,就是咳嗽也没听到一声。
沈桃和沈杏姐俩倒是来找过沈薇几回,一开始沈薇很客气的招待,无奈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沈桃还好,性子柔顺,眼神也正,沈杏就不行了,说话酸了吧唧的,一双眼睛老盯着她屋里的东西,还爱借她的首饰戴,把沈薇膈应的不行。
几次之后沈薇就烦了,姐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哪有闲工夫陪她们聊天。
下次她们再来,就由顾嬷嬷出面应付,理由是现成的:小姐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本来大家就知道她是来养病的,倒也不怕引起误会。两次之后沈桃是不来了,沈杏脸皮却厚,几乎隔一天就来一回,总这么避着也不是办法,后来沈薇就想了个法子:只要沈杏来她就做针线,无论沈杏说什么她都不理睬,沈杏哪有耐心陪她做针线呀,所以几次之后无论张氏怎么骂她都不再过来了,沈薇才长出了一口气。
人多好办事,不到二十天宅子就休憩完工,沈薇让顾嬷嬷给大家结了工钱,每人还多给了二十文酒钱,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接过工钱回家了,纷纷赞扬薇小姐真是个好人。
族长伯祖父一家来了三个劳力,末了却死活不愿意要工钱,说都是自家人怎么能拿小辈的银子,这是打他的脸呢。七叔祖父见状也不愿意要工钱了,沈薇也就不再勉强,事后每家送了半扇猪肉和五十斤白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算是提前送了节礼了。
沈薇就是这脾气,不吃亏,但也不愿占别人的便宜,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天更冷了,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沈薇缩在燃着炭盆的屋里练字,顾嬷嬷在一旁给沈薇做衣裳,一边絮叨着修宅子花了多少银子,送礼花了多少,最近开支了多少,手里头还剩下多少,感叹了一下现在手里头比以前活泛多了,又兴冲冲地筹划着给小姐置办什么样的衣裳首饰,眉开眼笑着,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沈薇就没那么乐观了,一千多两银子,听起来很多,花起来其实也不多,坐吃山空是绝对不行的,节流不可能,那就开源吧。沈薇正考虑着做个什么营生,好歹有个来钱的路,至于做什么沈薇还没想好。
这天一早沈薇正跟着福伯打拳,顾嬷嬷过来禀报,“小姐,七老太爷家的绍武少爷来了。”
沈薇点点头收了招式,接过顾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吩咐道:“行了,今天就练到这儿吧,一会吃完饭桃花跟我去镇上一趟。”转头对顾嬷嬷说:“把绍武哥请进来和我一起用早饭。”见顾嬷嬷脸上不赞同,便挑了下眉,“这乡下地方可没那么多的规矩哦。”
顾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太讲规矩了。整个宅子就四个人却分三波吃饭,无论沈薇怎么劝说,顾嬷嬷就是不同意和沈薇一起吃饭,沈薇也是醉了。
沈绍武是七叔祖父家的大孙子,前两年忠大伯去山上打猎伤了腿,身体就不好了,基本干不了什么活。顶梁柱倒下了,家里的日子就越来越难了,前些日子沈薇去拜见正赶上忠大伯娘难产,眼见大人孩子就不行了,一家人急得跟什么似的,还是沈薇出银子帮着从镇上请来坐堂大夫,险险救了这母女俩一命。
“薇妹妹。”十五岁的少年长得人高马大,在沈薇面前却有些局促,“薇妹妹,我,我在家已经吃过了。”站在如画般的厅堂里沈绍武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连说话声音都降了下来,唯恐唐突了这个京城来的妹妹。
沈绍武很感激这个仙女般好看的妹妹,若不是她出银子请来镇上的大夫,娘和小妹妹都保不住了,也亏了她送的肉和面,不然他们家可真的揭不开锅了。
所以一听到这个妹妹说想去镇上转转,他娘一早就把他赶来了,还嘱咐他一定要好好要照顾妹妹。
“那就再吃点。”沈薇像没看见他的不自在似的,“嬷嬷,给绍武哥盛碗粥,再拿六个馒头。哦,桃花今早和我一起吃。”
桃花欢喜的坐下,她早就想和小姐一起吃饭了,偏嬷嬷不让,害她少吃了多少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