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抿了抿嘴,合上笔电,“不写了,我们说会儿话吧。”
“好。”他弯起嘴角。
“东京那儿下雪了吗?”
她讲着不相干的事情,心里却在想,他的生日礼物快完成了。
嘘。
太张扬就不是惊喜。
左京换了个放松的坐姿,靠上椅背,“下过了,今年来得挺早,往年二月份才有初雪。”
他忽然起身。没一会儿听见窗帘被拉开。
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本来想让你看看外头,可惜,雪都融了。”
她听了,下意识望向隔了层玻璃的校园,“没事的。”
他们有的是时间。
东京都下雪或目黑川两侧樱花开了,他们有的是时间缓慢走过。
左京坐回原位,微微启唇又闭上。
挣扎一番,仍旧问道:“陆久之前提过的,想做且正在做的那个游戏……”
他喜欢听她谈论包裹着梦想的未来。
“努力孵化中呢。”
她的语气尽可能显得和平常一致轻快。
社团遇着瓶颈,彼此为了剧情走向产生摩擦。
也许察觉出她隐藏的浮躁,左京浅笑着说:“陆久,你很耀眼。”
陆久不自在地拨了拨刘海,心底却多了些自信。
就着他那句耀眼,灵感一闪而过。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她索性通宵,将进度再往前提。
寝室其余三人见她成了工作狂,想方设法拉她出去玩,不要累坏身子。
很可惜,劝说无效。
左京从木子那儿得知,她又开始折腾。
他自己作息也不大正常,但凌晨一点钟,固定催促她去睡觉。
事后回想,陆久懊悔。
她不该忘记上海的凌晨一点,是东京的两点。
记起来,其实也没用。
这个看上去温顺的男孩子,其实相当固执。
睡眠是在梦想的道路上,最容易挥霍的金钱。
十二月初,化学竞赛前一星期,换成陆久看着他。
遇着一时半会儿解不出的题,左京的手指一下下极富节奏地点着桌面,平缓稳健。
她大多保持安静,代码都不敢敲出声。
有几次,他突然短路,低喃碳的分子量是多少。
陆久不争气地笑出来,“12。”
“唔……”他看她一眼,揉了揉鼻子。
她在心底提醒他该去休息。
但她舍不得。
知美说,这是左京最后一次参加化学竞赛。
真正了解他的学习近况,陆久发觉,男朋友在机场的那句成绩还可以,过于谦虚。
他没有不擅长的科目。
因此,家里希望他转文组,去学法律。
律师和医生,一文一理。在日本,这俩职业最上得了台面,赚得也多。
考完那天,出考场,他拨通电话给她。
背景声吵杂,少年的鼻息近在耳畔,陆久听出来,他的胸膛里满溢激动难平。
左京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来,“陆久,我很开心。”
她哑然,肯定或安抚的话语太过轻浮。
成长的岔路口,陆久很顺遂,没有分歧、抗争以及妥协。
她难以了解他的心情,只好沉默地陪伴。
年关近了,他们又要长大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