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进驻竹安城,拿下城防……安葬逝者。”叶观神情淡漠,轻声对寇龙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去。留下寇龙呆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叶观走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出了院门,向城门处奔去。
叶观出了庭院,心情沉重,初夜十分,行在竹安城宽阔又寂静的街道之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借助还依稀的光亮,他左右查看这街边的建筑,酒馆、茶社、粮铺,杂货铺、大酒楼、绫罗绸缎庄。
所见的所有铺面,都是迎客状态,但铺面之中,却没有了任何一人。
恍惚间,还能看到那酒馆、茶社昔日里热闹的情形,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叶观站在一个酒馆的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腿进了酒馆店门。
这店面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一座简单的柜台正对门口,后面的货架上,摆满了酒坛。柜台之上,放着一碗茶水,旁边,是酒馆的账本,毛笔被很好的放在一旁,整个柜台,干净整洁。
点燃了一盏烛火,透过烛火灰暗的光,看到那账本之上,一笔笔记着小酒馆的账目,字迹俊秀,执笔的应该是个读书人。
柜台里面的柜子中,放着一些散碎的银两和铜钱,还未来得及整理,散落成一团。
叶观轻轻叹了口气,回头在身后的货架上拿了一坛酒,走到一张桌子前,轻轻的坐下,拍开酒坛的泥封,顿时一股酒香钻入鼻中。
端起酒坛,畅饮而入。
一股辛辣的感觉自胸口处传来,随之快速向下。
很快,辛辣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事浓浓的暖意。
这不是什么好酒,但叶观却觉得,是好酒。
毫不停歇,将坛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他已经有十数年不碰酒了,自从身体受伤之后。十几年,这是头一次。
没了身体中沉寂的旧伤,凭叶观的修为,可千杯不醉。
但这一夜,他醉了,酩酊大醉。
当丁姜和寇龙找过来的时候,地面上横七竖八堆满了酒坛子,叶观一人,将整个酒馆货架上的酒尽数喝光,喝的泪眼婆娑,面色潮红。
“去……结账!”叶观朦胧着双眼,看向丁姜和寇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醉醺醺的,指着柜台,让两人给他结账。
丁姜和寇龙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丁姜上前将叶观扶起,出了酒馆的门。寇龙从怀中拿出一锭白银,郑重的,放在了柜台之上。
清冷的夜色中,丁姜扶着已不能直线行走的叶观,寇龙跟在后面,行在竹安城寂静的街道上,皓月当头。
“皓月当空!好一片人间美景!哈哈哈哈……”叶观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明月,带着酒气,喊了这一句,哈哈大笑,直笑的眼角流泪,随即泣不成声。
“好一片……人间美景啊!”叶观伸手,大力的拍了拍丁姜的前胸,眼泪横流。
丁姜和寇龙默不作声,寇龙上前一步,将叶观的的手臂抗在自己肩膀上,面色有些凝重。
两人就这么驾着酩酊大醉的叶观,一步步向城中的一处客栈走去。
竹安城为丘昌五城之一,整个丘昌城区域的城主为申屠炎,竹安城未有城主,也并没有城主府。城内最核心的建筑,便是武府。但此刻武府中尽是飞地军士死亡的尸体,无法让叶观入住,二将只能将叶观带入城中一个客栈,将其安排在这。
将口中仍旧喃喃自语
的叶观放在客栈的床上,为其退去外衣,盖好被子。丁姜和寇龙二人后退一步,纷纷抱拳,向叶观恭敬一拜。
这一日,几乎所有的事情,全是叶观一人扛下来的。后面,即便两人再没眼力,也能看出一丝端倪。这竹安城中出现的异象,怕是人为的。而后面在偏僻院落之中,叶观更是一人对抗这异象,虽然在一旁的寇龙看来,叶观只是静静的站着。
但之前那偏僻院落之中,众多百姓忽然到底而亡的情形,却让寇龙知道,叶观所对抗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尤其是后面寇龙看到叶观胸口莫名出现的血色大洞,到现在都触目惊心。
他二人不知叶观到底经历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叶观在最紧要的关头,下令所有军士撤出竹安城,保住了几乎所有人的性命。
若那天空之中的黑色漩涡真的再次降临,或直接进入营地之中,要死伤多少军士,不敢想象。
看着叶观酩酊大醉的样子,二将心中感慨。对叶观,他们自然有许多耳闻。叶观叶总领,不喝酒,不好色,不爱财,不贪功。几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物,身为东王府武兴五城城主,负责所有军士收拢训练,权势滔天,若想中饱私囊简直易如反掌。但叶观生活的却十分清贫,所住的城主府中,所有器物都是旧的,传闻他并不住在城主府为城主准备的主卧房之中,而是睡在偏房之内,生活简单质朴,一心为民。
如此人物,此刻却喝的酩酊大醉,痛哭流涕,如何不让二将心生感慨。
“我守着,城内事,你来办。”寇龙轻声,对身边的丁姜说了一句,神色凝重。
丁姜点了点头,脸色铁青,转身出了房门。
寇龙也出了叶观的卧房,在一旁找了一把椅子,就这么坐在叶观房门口,面无表情。
寇龙传达了叶观的命令,此刻,除却还有少数军士留守营地外,其余大部分军士均已进入竹安城中,占领竹安城城防,并彻夜清理三处院落中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