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之中,己方军士正在打扫战场,将尸体甄别出来,敌军尸体已被高高的摞起一座小山,己方也有不少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一旁。每个敌军军士都被搜刮一空,身上携带的口粮和战斗消耗品,被整齐的放在战场边缘,以待后续分配。
阳光充足,今日,万里晴空,天上连一丝云都没有。
天气炎热,但皇宇辰穿着厚重的软甲,却丝毫感觉不到热度,反而觉得,浑身冰冷。
“我不想带你来的。”
良久,余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显出疲累。经过长途跋涉进入东王府,之前他已有两天没有合眼,又经过一夜的行军,遭遇战,到了此刻,他精神虽还算好,但疲惫之色,已然爬上了他的脸庞。
皇宇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天空,一排飞鸟鸣叫着飞过,远处丛林,郁郁葱葱。
“你年纪还轻,不懂沙场的意义。”余生用沙哑的嗓音,继续道:“第一次经历沙场之事,你的表现虽已出乎我的意料,但直面血海,也会对你心中造成冲击。后面,我们还要长途跋涉,不知要经历多少场这样的战斗,我没有信心,一定可以保你周全。”
皇宇辰清晰的听清了余生的话,但却依旧沉默,他不知该说什么,他能听出余生语气中的担忧,经过了这场厮杀,他也明白,前面等着己方这支部队的,不知还有多少场这样的厮杀。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腰间长刀的刀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将手上原本已经干枯的血迹渲染,散出淡淡的血腥气来。
“你天资卓绝,若东府能过了这场浩劫,假以时日,你的绝对可以达到极高的成就,若现在折损在战场上,太可惜了。”余生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皇宇辰,只见他面色平淡,眼中无一丝波澜,这样的状态,像极了一个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不
再像一个隐藏的王府子弟了,余生不由摇摇头,道:“若后面遇到危险,逃!”
皇宇辰闻言,轻轻一笑,转头看了看余生,道:“逃?能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除了东王府,我还能去哪。”
“无论去哪也好。”余生道:“找到一处容身之所,刻苦修炼,以你的天资,不出十年,定能突破武师级别,或者更高,阵法修炼也会精进,到了那时,你想做什么,都能做的。”
“是吗?”皇宇辰笑了笑:“我父王,武师高级修为,是想做什么都能做的吗?余大哥,你也是武师修为,是想做什么都能做吗?武师级别,在这普天之下,算是绝顶高手,可你和父王一样,也有做不了的事,也有放不下的人。既知道了结果,又何苦再逃呢?”
这次,轮到余生沉默了。
是啊,自己也是武师级别,战功赫赫,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不是的,他心中也有羁绊,也有牵挂,也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所以,还是身不由己。
打扫战场的工作仍在继续,敌方营寨之前,大帐之下,余生和皇宇辰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再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皇宇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如论如何,这场战斗,也要进行下去,无论前方有多凶险,也不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因为,他输不起。除了东王府,除了父兄家国,他一无所有。
而余生,同样如此。
命运,好似在最一开始就注定了。所有东王府的将士,上了一辆战车,这战车只能前行,却无法后退,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良久之后,远处的战场打扫完毕,敌军的尸体堆成两座小山,让人望而生畏。己方将士的尸首被整齐的摆放在一旁,一队军士,正在战场的边缘挖坑。另一侧,收获的口粮和战斗消耗品,被对方整齐,静静的放在战场的边缘。
一名军士走上前,在余生面前单膝跪地,轻声道:“禀将军,战场已打扫完毕了。”
“报。”余生不动声色,低声道。
“此役,共斩杀敌军六千七百人整,缴获完整弓弩一千六百把,箭雨七千只,缴获行军口粮,可够我军使用十日。”
“我军阵亡,三百四十八人,伤,五百七十人。”
”好,点火吧。”余生闻言,点了点头,面色古井无波。面前的军士领命,走了下去。
“如此的伤亡比,这飞地之人,还未出动精锐。”余生喃喃的说了一句,看向远处。
方才的军士领命,将命令快速下达,军中立刻点起火把,将助燃剂扔进尸堆,用火把引燃,瞬时火光冲天。
几百个墓穴,整齐的排列,列在战场的边缘,一具具己方军士的尸体,被放入墓穴中,一旁的军士面无表情,快速将土填满。
亲手埋葬自己战友的事,他们也经历的多了。
一场战斗,结束了。
留下了七千个亡魂。余生整备军马,顺着官道,缓缓前行。
远方,不知还有什么样的战斗,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