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如何不知,定然是要来府上拜访的,可惜他们的赏金又一次被韩世忠给输光了。
过了一会,几个小厮出来,将他们迎到外院花厅。
杨霖换了一身家居燕服,软帽璞头,一身便装,笑着道:“你们都去过枢密院了?”
韩五把酒悄悄放到一边,说道:“回少宰,俺们都已经去过了,有高柄兄弟带路,并没有多走弯路。”
杨霖起身,走到一角,掀开酒坛子闻了闻,在场的二十几个军汉全都脸色通红,面带羞惭,恨恨地看着韩世忠。
“贼厮鸟,你们杀了方腊,我已经打过招呼,赏金多给三倍,怎地上门就给提着两坛酸了的劣酒。”
韩世忠挠了挠头皮,咧嘴道:“俺寻摸着给少宰一份大礼,赏金又实在不够,这才想去那关扑处赌上一把,谁知道都输完啦。”
杨霖笑骂道:“从今日起,你韩五再不许进赌桌,本官帮你上岸。若是你敢再和人赌钱,本官就让你进内侍省高就,你信不信?”
好好的一个将才,天天沉迷滥赌,早晚出事。
这个狠话一放,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兵油子的韩世忠满脸苦色,咬着牙答应下来。
杨霖笑道:“大好男儿,正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时候,岂能在赌桌虚度光阴。你们回了延安东路,好生替我看管好这厮,若是他秉性不改,你们便托人告知本官。”
众人嬉笑着答应下来,这些军汉没有想到少宰和他们这么亲近,一时间都有些感激。
“你们都得了什么官职?”
韩世忠笑道:“俺手刃的方腊,获封武德大夫,神武军都指挥使;其他鸟其他弟兄,都是武功郎,神武军副都虞侯使。”
杨霖暗暗摇头,就连张叔夜都升了三级,这些人反倒得了微末职位,还沾沾自喜。大宋重文轻武的这个病,已经病入膏肓了。
“尔等追随我在江南一战,也算是个缘分,我让陆谦带你们去万岁营,每人打造上好的盔甲冰刃一份,然后牵匹骏马再回西北边关。”
呼延通摆着手道:“俺们这些军汉,受了少宰大恩,没有厚礼已经是失了礼数,怎好要少宰馈赠。”
“无妨,本官给你们收下就是。”
辞别了杨霖,一行人兴冲冲地跟着陆谦前去万岁营,他们在征讨方腊的时候,已经对万岁营的甲胄兵刃垂涎三尺。
西军的条件极其艰苦,很多人的身上,甚至穿着西夏的盔甲。那都是战后缴获的,至于他们的补给连军饷都三年不发了,你还指望他给你新的战甲?
西军的宿将们,不但要带兵和西夏打仗,还要想办法为手下的将士谋条生路,所以很多西军世家的子弟都是从商的。
说来可笑,大宋的文官们,宁愿拿出岁币孝敬敌酋,也不愿意用这些钱,武装自己的骁勇的将士。
他们时刻堤防的,就是武官的权柄,不能超过他们这些文官。
真宗时候辽人来犯,武将打赢了,他们也要冠上个帽子,整治一番然后和敌人签什么《澶渊之盟》,简直是人类史上少有的奇葩。
都说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说的就是战争耗费钱财。
但是毫不夸张的说,杨霖的商业帝国,已经足以支撑整个西军的用度。
当然,他现在没有这个机会,真的拿出钱来大公无私地说:“西军好好打,你们的军费我包了。”
那么第二天他这个少宰,就准备去琼州种荔枝吧。
韩世忠一行人到了万岁营,才知道这汴梁天子脚下的亲军,过的是什么日子
远远地就闻道飘香的肉味,校场上人来人往,骏马飞驰,他们的射术实不怎么样,这些军汉边看边指指点点。
来到兵甲库,陆谦拿出腰牌,守门的小兵推开库门,陆谦回头笑道:“你们进去,挑一身合身的,然后再带走一副备用的。”
呼延通迫不及待,将身上好几个窟窿的旧盔甲一脱,初冬的天气他也不怕冷,笑道:“用着还拿着,俺呼延通脸皮向来不输人,这回也臊了面皮。不是泼韩五这样的浑人,谁干的出这种事。”
“贼厮鸟,你要么别拿,拿了就别在这胡言乱语。”
挑好了衣甲,众人又去挑兵刃和战马,等到下午时分,一群西军的老兵已经大变模样。
韩世忠在马上抱拳,告别了万岁营的几个指挥,纵马往延安东路赶回。
这一次被童宣帅挑出来,无意中遇到了贵人,有了当朝少宰的提携,这些早就不知道立了多少战功的遮奢汉子,终于升为武官。
奔出去几里,韩世忠勒马回首,深深望向高耸入云的汴梁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