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武皱着眉头,来回踱着步子,手中朴刀翻过来颠过去,显然心中矛盾。
好半晌才道:“收拢车子,今天就在这扎营,平安与否,只能寄希望老天赏脸了。”
主意一定,立马行动,郭铭武一面指挥着扎车阵,一面安排伙计挖水塘蓄水,这一车队整整五十多人,连甲寅带的战马足有六十多匹牲口,水源非常重要。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风雨也渐渐的小了,可依然沥沥的落个不歇,大伙儿没法生火做饭,好在带着干粮,一人两块就着冷水干嚼。
甲寅主动提出和王山一起值夜班,请郭铭武安排。
郭铭武道:“不是信不过两位,实在是我们商帮自有一套防御警备的法子,一有情况是打暗号还是警铃哨探自有分寸,你们还是歇着养力气。”
甲寅出不上力,只好与王山两人缩在大车后假寐,迷迷糊糊的睡了醒醒了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潮热包裹了过来。
甲寅醒过来一看,却是风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上有星星在闪耀,四周有秋虫在欢鸣,不由的惊喜起来。
脱下蓑衣,顿时感到轻松,走出车阵预留的缺口,发现郭铭武也已起来,走过来悄声道:“天无绝人之路,总算放晴了,眼下四更还不到,不再睡会?”
“身上湿漉漉的,难受,不睡了。”
“再等一会儿,大伙也都要醒来了,拆辆大车,生个火,大伙都去去潮气,再喝两口烧刀子,这人就精神了。”
“顾头,可佩服你了,什么事到了你这里,就都变简单了,不管是之前住店还是赶路,或者是当下这恶劣天气,你应付的都得心应手。”
“这算什么,都不算事。”郭铭武笑道:“你要见着我们东家,他那才叫本事,就你这般年纪,就能孤身一人背个行囊出塞北,回来带着一百三十头骏马。”
甲寅讶然,问:“一个人?”
“去时一人,回来时只雇了三个奴隶。”
甲寅摇摇头道:“不敢想象。”
郭铭武道:“是呀,谁能想的到呢,我们东家就靠着这一百三十头马起的家,三十年不到,生意就做到了全天下,北辽南越都有分部,就更不用说周汉唐蜀之地了。”
“厉害。”
甲寅小心翼翼的看着郭铭武的脸色,问:“我那天在隆昌行,见到一位苏小娘子,她也是你们苏家的人么?”
“苏家小娘子有好几个呢,不过会去隆昌行的,定是七娘了,别看她年纪小,整个大周的往来帐目都她一人掌管。”
甲寅的睛睁的更大了,“这么厉害?”
“术数一道,天下无双。”
郭铭武叹口气道:“她年方十岁时,看帐房算帐,那老帐房一手打算盘,一手翻帐册,算盘没打完,七娘就把数给报出来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郭铭武的话把甲寅说的一愣一愣的,莫名其妙的就心虚了起来,蹩脚的叉开话题,请教行商护卫学问。
郭铭武一来因着天晴心情好起来了,二来甲寅人看着忠厚,请教的姿态又诚肯,正好诸多伙计受不了风止后的闷热,一个个相继醒来。
索性就劈了一架大车,挑两块相对干燥的,剖的细细的,淋上灯油,又做两个粗大的纸媒子,仔细的点着了,架上大柴,又让伙计从车上抱坛酒下来,大家围着火堆,说些武林典故,传些江湖经验。
这一讲就讲到东方出现鱼肚白,人的心情也跟着太阳的步伐渐渐的敞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