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是好办事,陈疤丢出去几枚铜钱,围起来洗浴的空地上就有人麻利的摆上四个大浴桶,先在那有药水的大桶里泡着,头都不用自己洗,一个老汉细细拢拢的用药皂揉搓着,忙活一刻钟方把头洗的干干净净,再搓背,全身上下都抹的干干净净。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穿上干净崭新的衣裳,甲寅走路都觉着踩在云端。
回到营房,见秦越正忙着给自己铺床叠被,见着陈疤子便问:“这么差的料子,怎么靴子也不买一双?”
“在军中,只有草鞋最好使,不论天晴和落雨,只管浆去就是。”
“既然这样,衣服总要好点吧。”
“就知道你要穿好的,不过上了战场,谁穿的好,谁死的快,敌人的刀枪都照着搠来。”
秦越就不说话了。
洗完澡的陈疤子其实也不难看,只脸上的刀疤吓人,或许是享用了新被褥的缘故,又或者打了一架的缘故,态度好多了,晚饭时还亲自带着插队,蛮横的问伙夫多要了一块肥肉。
三人蹲一块吃,陈疤子见秦越掰着饼一小块一小块的嚼着,喝个米汤都十二万分的勉强,冷笑道:“你就是个受不得苦的。”
看看甲寅歪着嘴,一呼噜就是半碗汤,一口就是半个饼,索性将自己的半个饼给了他,见甲寅接过就吃,毫不嫌弃,忍不住骂道:“下午才吃过羊肉汤,还这一付馋样,就是个饿痨鬼投胎。”
秦越眼睛就亮了起来:“哪有羊汤喝?”
甲寅的眼也亮了起来,道:“营外就有,可鲜美了。”
秦越把碗一敲,道:“那还吃这干啥……能出去不?”
陈疤子冷笑道:“只要给钱,就是喝酒也不管你。”
秦越立马起身,道:“快带路,这有怪味的玩意儿比猪食也不如。”
出辕门时陈疤子丢出两枚铜钱,那负责守门的竟然客气的点了一下头,甲寅见怪不怪了,秦越却是看的啧啧称奇。
到了那小集市,秦越直接就挑了一家看上去最好的酒馆坐下,问店东只管好酒好肉的上来,陈疤子冲着笑的眼睛眯成缝的店东冷哼一声,那店东立马冲灶下喊一声:“老主客来……”
灶下“好嘞”一声应,声儿脆响悠长。
秦越门清,对陈疤子一竖大拇指。
不一会酒菜上来,秦越只闻了一闻,那酒便不再喝,问小二拿来空碗空碟,开始吃菜。
甲寅见他一个碗盛菜,一个碗喝汤,喝汤还用汤勺小口呡着,骨头啥的都在那碟子上码着,差点看呆了。
陈疤子显然见多世面,喝了两杯酒,问道:“怎么想到投军的?”
秦越皱着眉喝着色如牛奶的羊肉汤,看上去如此美味也不对他的胃口,叹气道:“以为禁卫是很高大上的呀,可以吃好穿好还有高薪拿,现在后悔都晚了。”
陈疤子象看怪物一样的看了看秦越,眼光中有些同情。
“我说,这营房怎还有这么多空的,兵呢?”
“谁个个都象你这般傻,有门路的投门路,没门路的当和尚,再不行,山林里一窜,就是没人来当兵。”
秦越听陈疤子这么一说,心情就更坏了,把碗一丢,脏话骂了一箩筐,却是尽咒师父。
骂累了酒也喝高了,就开始吹牛,原来他是吴地人,家里排行行九,跟着他师父满天下的游玩快活,才到汴梁不久。
然后他师父也不知从哪听来的闲话,说这大周新皇帝胸有凌云志,正好可以一搏前程,恿怂着他投军,结果脑子一热,真的来了。
甲寅不关心他怎么参军,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世界上,问道:“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哪里最好玩?”
秦越道:“周唐汉辽蜀,我差不多都走了两个来回了,唯独西域的大漠风光我师父没走,他受不了风沙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