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振晔去了凉州,并不是他说的一个月就回来,他这一去,就走了四个月。中途的过年也没回来。到十二月的时候,杨初月托杨宝弟从城里捎了些上好的料子和优质棉花回来,开始给宅子里的每个人做新衣裳。
杨初月提了篮子到街上买菜买肉,年夜饭做的全是宅子里每个人喜欢吃的。家里经济困难,桌上的才很多,分量恰到好处,上次她已经被邱老夫人说浪费了。邱老夫人坐在大桌子上,看到空了一个位置,少了家里的主心骨,邱老夫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本就心情不佳的邱老夫人,见到杨初月一副心安理得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振晔都没回来,你们还有心思吃团年饭?杨初月,你好歹也是振晔的妻子,难道就不多关心一下?”
被指名道姓的杨初月立刻放下手上的碗筷,低头答道:“相公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会让我这个不知深浅的宅内妇人知道?况夫君本事大,我相信他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所以就想着夫君一定能平安回来。老夫人也相信夫君的本事是不是?今天是除夕,要多说吉利的话。夫君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以后年年都能在一起过年不是?”
听到杨初月说了这番话,邱老夫人再也没了发脾气的理由,要是她往坏处说,就是不想邱振晔平安回来。
“这是您最喜欢的胭脂鹅肝,我做了一个下午才做出了王大娘当年的味道,您尝尝。”杨初月拿起另一双干净的筷子给邱老夫人夹了一块。
邱老夫人尝了一口,果然是当年喜欢的味道。邱炜鸣望着桌上的一桌子好吃的,问邱老夫人说:“奶奶,可以吃了吗?我好饿。”
“吃吧吃吧。”邱老夫人总算笑了。这顿年夜饭总算吃没什么风波的吃过了。
除夕夜里下了大雪,邱老夫人和几个孩子撑不住先睡了。杨初月和邱晴然一起做针线守岁。“你在给大哥做鞋子啊?”邱晴然见到杨初月手里的鞋底说。
“你们的都做好了,要是他回来见到没他的份还不说我偏心?”杨初月说。
邱家在丰莱镇就杨家一个亲戚,只去了就在宅子内没什么事做。杨初月摆平了邱家内宅,却收到杨老爹死了的消息。杨老爹已经八十几岁,他躺在床上安乐死的,早晨杨老三见到他迟迟没起床吃早饭,到他房里找人,却发现杨老爹一家死了好几个时辰了。
杨老三回乡下报了丧,杨初月听了,收拾了东西就回了杨家。丧事还像杨陈氏那样办了,上门来吃酒的没几个,停灵七天,办了丧事,杨老爹和杨陈氏葬在了一起。这对老人不再折腾他们一家了,杨初月跪在老两口的坟前烧纸。
杨家办丧事,杨初月这十来天在两家之间来回跑。邱家的事还得要她做,杨家还有些事要她操心,等到忙完了,杨初月才得空休息了几天。
开春雪化了,杨初月回了杨家,把杨家地里的稻子先培育在地里,再把种的五亩地收拾出来,从沟渠了放了水。屋后的菜地还要多种一些菜,杨初月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还得回家操劳一家人的饭食,做家里没做完的家务。
邱老夫人身体弱,一场倒春寒过境,邱老夫人染上了风寒,邱炜鸣的病在春天加重,杨初月还得伺候家里两个病人,每天请大夫过来诊脉,亲自盯着药罐子熬药,给一老一小喂了药后,还得到地里去看稻子长得怎样了。
稻秧急着种到水田里,杨初月一个人忙不过来,请杨初七过来帮她一把。白天在地里忙得大汗淋漓,晚上回家做家务的时候忘了擦汗加衣服,春天的天气多变,杨初月在刚做完地里的活儿就病倒了,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还不见好。
她这一病,邱晴然见着严重,才放下手里的书帮忙做了一点儿家务。不过邱晴然做家务还不利索,杨初月还得起床帮着做。她这病一直拖了一个月还没好。暮春的时候,邱振晔终于回来了,见到的就是瘦了一圈的杨初月和一团糟的宅子。“你这是怎么了?都瘦成这样了。”邱振晔放下包袱去看她说。
“也没什么,就是你走后爷爷去世了,帮着操办丧事。开春的时候老夫人和炜鸣病了,帮着照顾病人了。春耕那里忙活了一阵,出了一身汗正巧赶上那几天阴雨绵绵,没注意的得了风寒,哪想一病就是一个月。我还想我身体好没什么问题,哪想这么不中用,没忙几天就病倒了。倒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杨初月靠在大引枕上问道。
邱振晔只躺在一边,说:“没什么,你别担心。”
国家大事,杨初月的确不怎么关心,看邱振晔的样子也累了,杨初月没打扰他,让他睡下。杨初月起床帮他掖好背角,到厨房做了一桌子热菜,刚做好邱振晔就醒了。
“你还病着,怎么就起来了?我娶的是妻子不是买的下人。”邱振晔苛责说道,看到杨初月带病给他做饭,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儿感动。
杨初月端了菜上桌子,“我没那么贤惠,只想先把你喂饱了,把家里的家务做了,把地里的菜浇了,我回去继续躺着了,你就伺候一家老小慢慢吃饭。”
杨初月解下围腰,回房换了件衣裳就躺下睡了。邱振晔吃了饭后请了大夫来,江大夫把脉后说是过度劳累拖垮了身体,要想她快些好起来,必须要好生休养上一阵才行。
江大夫开了几幅提神养身体的药交给邱振晔,叮嘱一定要按时喝药不能下地干活儿。出了邱家大门,江大夫摇头,杨初月在镇上住了这些年,他在平常看杨初月的气色,不像是多病体弱的人,到他的医馆来看病抓药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嫁到邱家才五个多月就累成这样了,邱家这是把她当下人在用啊。
邱振晔熬了药,端给杨初月喝,“你先休息一阵,家里的活儿由我和晴然来做。”
杨初月拿汤勺舀药喝下,淡淡的笑了几声,“又得劳烦邱大公子要下地种田挑大粪了。”
“我又不是没做过农活儿,不久是挑大粪吗?你也不用看不起我。”邱振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