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晴然知道杨老三家里穷,杨初月这么做情有可原:“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你就反驳了我一通,果然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杨初月也笑道:“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吗?我当然得有变化了,不然这句话就不实了。”
“知道要对你刮目相看嘛。”邱晴然笑着说,“娘在帮大哥挑继室夫人,也不知会是谁成为忠毅侯府的女主人?”邱晴然说话间,不停地瞅杨初月的脸。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那么倒霉,要嫁给邱振晔这个薄凉又薄情的男人哦?不过邱振晔有了继室,说不定她就能回桐安村了,“这可是喜事,我最近还听老夫人说,她精神不太好,想放一放管家的权利。新夫人进门后接了这事,老夫人就能好生休息一阵了。”
杨初月明面上是邱家的丫鬟,但实际还是邱振晔的外室,怎么她听了这消息一点儿别的反应也没有?如果当家主母进了门,头一个要整治的便是她杨初月,难道她真的不着急?看杨初月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遂随口说道:“你说得也是。”
邱炜鸣睡醒了,邱晴然陪她玩了许久。邱炜鸣和亲爹不亲,倒和这个亲姑姑合得来。
邱振晔今天到翰明居来看儿子,走到窗户边往里瞧,只见到邱炜鸣在午睡,杨初月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做针线。邱振晔从窗户那边看过去,第一次觉得杨初月长得的确好看,虽然脸不白,手也不细嫩,好在脸蛋生得好,身材也不错。
杨初月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衫,梳了个垂鬟分肖髻,没涂脂抹粉,看着挺顺眼,比新来的四个整天把自己的脸涂得像唱戏的女人好上了许多。
邱振晔第一次发现杨初月没他想象的那么不堪,她专注的样子比那些故作蹙眉或西子捧心的女人好看,邱振晔一时间多看了一会儿,这时候邱晴然进了屋和杨初月说话。
杨初月和邱晴然说的那席话他全听到了,听了那番话,邱振晔肯定了三件事:他太自作多情;杨初月的刺绣根本不是做给他的;杨初月还是个守财奴;杨初月还是“看不上”他。一时间,邱振晔有种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给鄙视了的感觉。杨初月算个什么东西!邱振晔愤懑的离开。
邱炜鸣已经四岁,邱老夫人觉得让杨初月继续陪着大孙子多少有些不合理,她只比邱炜鸣大了十二岁,前朝某个大户人家家里那种儿子和年长但貌美丫鬟偷情的事绝不能发生在忠毅侯府,遂让杨初月搬出翰明居到丫鬟住的司勤院住,待在翰明居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
邱夫人将杨初月安排在韩启家的身边,跟着她学一些官家的本事。邱夫人这几日忙着选儿媳妇,将官家的权力暂时交给了韩启家的。
杨初月拿着绣好的帕子到霓裳阁换了三百文钱,和着这个月的月钱,一起存到钱庄里。到京城一年多,她的小金库里放了一百两银子。因她绣的帕子绣工好,图样新鲜好看,霓裳阁的老板每条帕子给她加了十文钱。
晚间,杨初月坐在院子的铜灯下一面做心绣品,一面盘算着新夫人什么时候进门。她离家一年多,也不知桐安村那边的情况怎样?杨兴年时常写信来告诉他在南山书院的情况,他说南山书院很好,那里的夫子学问好,在南山书院这一年多他学到了不少东西,目前正在为明年的科考做准备。每次杨兴年都会在信的末尾写他在那边一切安好,杨初月不用挂念他。
想到杨兴年,杨初月又想起了杨十九,只希望她在乡下能改一改性子,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当年给你的银子够你们全家上下花一辈子,你怎么还缺钱?”邱振晔冷不丁的冒出来说道。
杨初月正在想杨兴年和杨十九的事,邱振晔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来,着实吓了杨初月一跳,“这么晚了,侯爷怎么还不睡?”跑到丫鬟住的司勤院来做什么!
邱振晔说:“本侯问你话,你胆敢不回答?”言语间很是不耐烦。
杨初月暂时不计较邱振晔半夜三更到司勤院来的缘由,说:“那笔银子还在,不过我动了一些,虽没用多少钱但还想着补回来。对乡下人来说银子还是多多益善的好,只用不赚,再多的银子也有用完的时候。”
邱振晔知道她每个月熬夜做十条帕子,送到霓裳阁得三百文钱。一两银子握在手里邱振晔都觉得太寒碜,更何况是没什么分量的三百文钱。
“积少成多,一两银子对乡下人来说是一笔不少的钱,农家人哪能像侯爷这样的富家公子一掷千金?大户人家的公子才能把钱财当粪土,农家人哪行?”杨初月说道,天下不是人人都如邱家那样有钱。
邱振晔不屑地哼哼了几声:“你倒老实,有骨气。”
“不是有骨气,君子尚且讲究爱财取之有道,我更不能偷不能抢。”没有强硬的后台和足够的野心,她还不敢到处蹦跶做些出格的事情来。
“前几日我看到赵三小姐了。”杨初月沉默了一阵说了这句话,“赵三小姐确实是个美人。”
邱振晔前几日也看到了她,她确实还是当年的样子,看到她,他还是会心动。面上对杨初月说的话有些不屑:“你懂什么?”
杨初月只说道:“我确实不怎么懂,不过我听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赵小姐是你心心念念得不到的人,姚夫人是你一辈子都记在心上忘不掉的最遗憾的人。侯爷总是不珍惜眼前的,只怕下一位夫人也是如此了。”
邱振晔被杨初月说中了,他的确不懂得珍惜,只有失去的时候才知道醒悟。当年赵媛菲痴心于他,为了他成为全京城最优秀的女子,但那时候他对赵媛菲不屑一顾,甚至伤透了赵媛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