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娴儿没说话,看了眼院子里的丫鬟,说道:“知心叮嘱一声,别再让谁闲得把这些事跟大少爷说。”
听到这句话,早先就来这边伺候的那些丫鬟纷纷低下头,都知道这句话就是敲打她们的,以后这里当家做主的是少夫人,她们知道轻重,不用这么敲打也不会去跟大少爷说的。
这边,乐轻悠跨出府门那一刻,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下来,以前,哥哥们都宠着她,她从来没有体会到做古代的女子有什么不好的,今天她才知道,在古代,她必须依附着别人才能生活。
哥哥们一旦成家,她就会从亲人,变成外人,被孤孤单单地剔除出来。
见小姐突然落泪,春和、春卷都慌了,春和递了条帕子,低声道:“小姐心里委屈,咱们去跟大少爷说。”
乐轻悠擦掉脸上的泪痕,摇头道:“我就是心里不好受,也没什么委屈的,跟大哥去说什么?今天的事你们也都不许说。”
即便再难受,也不得不承认,已经成家的大哥跟她不再是一家人了,将来还会有二哥,小家庭的组成让他不能也不许再把她当成手心里的人宠着了。
虽然明知道这就是应该的,乐轻悠还是觉得很难受,她叹口气,“回家,明天中午,春和你再过来问一问,蒋家那边大嫂可去谈妥了。”
春和无声点头。
春卷道:“小姐,这件事大少爷是不是也同意的?如果大少爷同意,大少夫人肯定不会去蒋家道歉的。”
乐轻悠道:“如果大哥真的同意,那么遣中人去蒋家之前,大哥会跟我说一声的。”
听了这句话,春和、春卷都在心里叹气,大少夫人对小姐的好,都是面子上的好,不然怎样也不会这般得自作主张。
果然大少爷一娶亲,事儿就来了,虽然她们知道自己以后可能也做不到把丈夫家的小姑子当做亲妹妹一般疼,且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她们对大少夫人还是从观感不错变成了十分讨厌。
乐轻悠回到家时夜与还没回来,乐峻也未下值,她竟然觉得家里冷清得可怕,想了想,带上春和、春卷又出了门。
本来想去庆喜表哥说书的酒楼听会儿书,却在五桥街与中央大街转弯处的一家酒楼外的茶寮中,看到正在喝茶的夜与。
乐轻悠立刻明白,蒋宜深或许就在茶寮后面的酒楼里。
夜与也看见了乐轻悠,放下茶杯就走了过来,见过礼回道:“小姐,蒋少爷离开咱家,就来了这里,我刚才看了看,蒋少爷一直在大堂喝酒。”
乐轻悠闻言,心里更不好受,她从来都没想到,蒋宜深对她,竟然有这么多的认真。
“我们现在外面看着,你去蒋家,把蒋大哥的小厮叫两个过来”。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在驾车的正是夜与和成善,马车停下后,又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丫鬟。
乐轻悠见过她一面,是蒋宜深身边新提上来的一个大丫鬟暮雪。
三人过来向乐轻悠见礼,乐轻悠点点头,说道:“别跟蒋大哥说是我让你们来的。”
酒楼大堂中,端着一杯酒站在窗边的蒋宜深看着外面,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把这个小女孩放在心里后,即便心里很想很想,他也从不痴缠她,只因她还小,更担心自己缠得紧了,会给她造成苦恼。
却没想到,一展眼,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酒杯,蒋宜深眼中满是挣扎之色,就算有乐家拒绝他提亲在前,这个小女孩还是从他的心里人变成心尖儿人,要他因她有了喜欢之人就这么放手,他实在做不到表现在她眼前的额那种洒脱。
其实,乐家已经遣了中人,与他蒋家说定了在最近一个吉日定亲,那他只要不松手,她再不同意,也没什么作用的。
蒋宜深越是这么想,心中越是动摇,直到成善、暮雪惊呼一声少爷,他才回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再看向外面是,她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成善和暮雪都看出少爷心情不好,看着一桌子酒坛、酒瓶,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暮雪低声道:“少爷,回家吧。”
……
辘辘马车声中,蒋宜深靠坐在松软的椅垫上闭目养神。
整个车厢中都被酒香浸染,暮雪将沏好的清茶送到他手上,“少爷,喝点茶醒醒酒。”
蒋宜深接过茶杯,看了眼低眉顺眼的暮雪,问道:“如果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另一个男人却非要与你定亲,你会恨他?还是会慢慢地忘了心上人开始喜欢他?”
暮雪猛然抬头,看向双目有些迷蒙的少爷,恍然大悟,原来少爷这么伤心,是因为乐家小姐不愿与少爷定亲。
斟酌了好一会儿,暮雪才道:“奴婢想,被强迫定下的亲事,哪个女子都不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就见少爷的神色倏地冷下来,暮雪忙低下头,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