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的宫殿霎时便空了下来,萧君涵一把抱住贤嫔,眼中已然带了泪水,“母妃,怎么会这样?”
那鹤顶红的毒性着实大,不过这一会儿的工夫,贤嫔便觉得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的疼,叫她恨不得直接撞死在那柱子上,也好过受这般的疼痛。
可是她的儿子就在面前,又让她万分不舍。
贤嫔强撑着一口气,喘息道,“涵儿,是母妃自己做下的孽,如今也到了我承担的时候了。但是母妃不后悔,为我的孩子做着一切,我都不后悔!”
说到这里,她又猛地抓住萧君涵的手,张大了眼睛道,“只是有一样,皇上说,说要立萧君夕为皇帝,母妃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萧君涵被她这话惊到,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质问道,“母妃说的可是事实?”
贤嫔刚要说什么,忽然喉咙一甜,霎时便吐出一口鲜血来。她费劲儿的反握着萧君涵的手,看着眼前重叠着的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死之后,你去掖庭找一个嬷嬷——”
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贤嫔也没有放松警惕,将萧君涵的头拉下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她每说一句,萧君涵的眼睛便瞪大一分,到了最后,他的脸已然有些扭曲了,“母妃,你真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也不知是在怪贤嫔的胆大包天,还是气她做事还留把柄。
只是他这余下的话注定说不了了。
贤嫔交代完这事儿之后,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猛地发出咯咯的声音来。
“母妃,母妃!”
只听得一个男人放声痛哭,一旁的大宫女也随着跪了下来。
正月十六开朝之后,靖帝当朝宣布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嫔品行败坏,毒杀嫔妃腹中胎儿在先,顶撞圣上在后;念其身死,着以常在之礼下葬,不得入皇陵,京郊十里安置。另,贤嫔母家教女无方,三代之内,男不准入仕,女不得嫁官家。钦此!”
这一道旨意,登时便如一道惊雷,打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听到这个旨意的时候,谢如琢颇为意外。
她原以为,这件事情会扩大的不可调和的地步,却不想,这雷霆风暴来的如此的柔和。
不过贤嫔和她身后娘家的势力一倒,对于萧君涵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个收获倒是她喜闻乐见的。
眼下的萧君涵想必是愁白了头呢,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自己给他送去一个助力,他会不会高兴的接了呢?
见自家小妻子又陷入了沉思,萧君夕不满的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含糊道,“琢儿又开始忽视为夫了。”
听到这话,谢如琢才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唔,都说孕妇的情绪会变的不好,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正常得不得了,她家夫君的情绪却变化无常了呢?
可这话她到底不敢问出来,只讪笑一声,转了话题道,“我有些饿了,你可要吃东西么?”
虽然知道谢如琢这完全是借口,可萧君夕也不舍得真的饿到自己媳妇儿,当下就叹息一声,认命的走过去将桌子上预备好的糕点端过来,喂给谢如琢吃。
谢如琢最近睡得早,萧君夕又要忙政务,所以每每都是先哄了她睡下,才去书房处理文书。
今晚也不例外。
看着谢如琢睡熟了之后,萧君夕这才起身去了书房。
有人正静静地等着,见到他进来,恭声叫道,“主子。”
萧君夕点了点头,坐到椅子上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不过,”子霄有些迟疑道,“今儿个属下去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现王妃似乎也在做同一件事。”
“恩?”
听到这话,萧君夕抬起头,晒然道,“这倒是有趣了。”
见萧君夕说了这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反应,子霄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屋内的烛火闪烁着光芒,将萧君夕脸上的光线映衬的变幻莫测。
良久,他才回过神儿来,将桌子上的折子拿在手里,却是再也无心批阅。他索性将折子扔了回去,转身回了内室。
屋内只剩下了一盏微弱的光线,将床上女子的睡颜照的格外柔和。
萧君夕放轻了脚步声,却仍旧惊醒了谢如琢。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自觉地往里面挪了一挪,含糊道,“几更天了?”
萧君夕将帐子勾下来,上了床抱着她道,“夜深了,睡吧。”他说着这话,自己却是没有闭上眼。
许是感觉到了萧君夕的打量,谢如琢也跟着张开了眼,疑惑的问道,“你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