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不慌不忙道,“回皇上,那匠人现在就在大殿外,他吃酒多了泄露了秘密,刚巧被臣撞见,臣心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连脚疾也没看,就一路押着他奔过来了。”
闻言,靖帝缓缓出了一口浊气,道,“带他上殿!”
待得那匠人上殿之后,别人的脸色都还好,可是萧君涵的脸色却突然大变!他心中很清楚,这个匠人是沈婧慈手下的人!
匠人到了这时候,也明白是发生了什么,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便跪了下来,操着一口浓浓的地方音,道,“草民叩见吾皇万岁。”
靖帝阴沉道,“你可认得这种纸么?”其实刚才李解能够解开这纸上的机关,便可以知道这张纸跟这个匠人脱不开关系,可是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那匠人只遥遥的看了一眼,便有些憨厚的笑道,“回皇上,那纸张就是我做的,传递隐秘之语时才会用上。”
靖帝冷笑一声,道,“那你是谁家的匠人?”
那匠人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玉明,方才道,“草民是沈家造纸坊的匠人。”说着,他不知是太过实诚的原因不是,竟然还补了一句,“签的是死契。”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便炸开了锅,这满朝文武上有几个沈家?又有哪个有造纸坊?完全指向的都是一家!
那个女儿是齐王侧妃,儿子又丢了一个城池的沈家!
沈玉明当下就有些不知所错,若是到了此时他还不明白那张纸上有猫腻,那他就白做了这么多年官了!
只是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能让靖帝身上的气息那么阴沉可怕,这才是让沈玉明担忧的事情。
“呵,好一个沈家!”靖帝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这种纸你除了在沈家造过之外,可曾告诉过旁人这个纸的秘方么?”
匠人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道,“这个纸是草民家中祖传的,怎么敢告诉旁人呢,老祖宗会怪我的!”
“那旁人能通过这张纸看出来如何制造么?”
听到这话,匠人顿时想打了鸡血一般,不由得站起身跟靖帝侃侃而谈,“您放心,这纸若是我不说方法,他们连里面内有乾坤都看不出来,更别说偷走的我手艺了。我们老李家世代单传,就靠这门手艺过活,且传男不传女,所以这天底下除了我,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个!”
这匠人倒是个实诚的,面相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靖帝点了点头,道,“行了,没你的事儿了,你下去吧。”
匠人没想到自己在见了皇帝之后竟然还有命出去,当下就乐淘淘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等到匠人出去了之后,靖帝方才捏着这张纸,道,“小林子,你将这上面的内容念给他们听听吧。”
林公公应了一声,“奴才遵旨。”便将这张纸接了过来,尖锐着声音念了起来,“沈将军亲启——”
只是他这一句话出口,便有些变了脸色,可是长期的后宫生涯已经让他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伪装,当下就将惊愕的神色收了起来,继续用平淡的声音念着。
“先前一城将军相让,越感激不尽。吾军中瘟疫已然见好,多谢将军送的方子。只是谢家之子前来,恐搅扰你我大计,应尽早除去才是。后日我会派人攻城,届时你将他推上城门,有一神弓手可百步穿杨,定取他项上人头!”
他的话音一落,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在场之人能混到这个官职的,哪个不是人精?先前那个匠人是沈家的,这沈家独有的信纸为何会跑到地方主将那里,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再结合这信上的内容,可见沈家通敌不是两三日了!
靖帝冷声问道,“沈玉明,你还有何话说?”
沈玉明一脸的茫然,磕头道,“回皇上,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污蔑!对,这就是污蔑!臣一家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二心的啊,请皇上您明察!”
谢家之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谢慎言到了此时抬起头,沉痛道,“沈玉明,你我两家一向在政见上不合,这事儿我不说什么。毕竟满朝文武当有不同声音,才能叫我朝风调雨顺!可是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为了至谢家于死地,竟然联合那等贼寇么!”
他的话声声泣血,直叫沈玉明辩无可辩,只干干的说了一句,“你血口喷人!”
“见我朝大好河山拱手相让,我恨不得杀了你!”
谢慎言满脸的恨意,眸子里几乎充血,看的沈玉明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谢慎言当初也是在京中历练过的,知道那些士兵们保家卫国有多么的不容易。后来调任回文官,也是一心为将士们谋福祉。所以谢淮南去从军时,谢慎言才会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一旁的沈靖襄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当下就摇头道,“不,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沈家!那探子被我手下的士兵抓住之后,我并没有跟他接触过,若是我明知道这信中另有机关,为何我还要那么齐心协力的抓捕他呢!”
可他旁边跪着的士兵却在此时开口了,“将军,那封信是您先看过的。”
那士兵说的话有些小心翼翼,却叫在场之人有些震动,看向沈靖襄的时候,眼神也越发的可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