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歆宁也不跟她客气,应了声“好”,便去了外室的软榻上抱着被子睡了,独留下谢如琢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着的男人。
殿内一盏灯笼亮着微弱的光芒,却将男人的五官映照的越发柔和而立体。便是在昏迷之中,他的眉头也是紧紧地蹙着,像是在做着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
谢如琢心中一疼,将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他的眉头,展开那个川字,轻声呢喃道,“君夕——”
萧君夕的眉头竟奇迹般的舒展了开来。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那是属于她的。谢如琢轻轻拿了手帕想要替他拭去,手却先被昏迷中的萧君夕握住。
谢如琢吓了一跳,待看见他眼睛紧闭,嘴唇无意识的动着,顿时便低头凑了过去,却听到他在说,“琢儿,我护着你。”
只一句话,谢如琢登时便湿了眼眶。
前世今生,你何时都在护着我。
到了第二日晨起,萧君夕再没有吐血的征兆,谢如琢方才辞了叶贵妃回家去了。
昨夜里的失血过多和一夜未睡,谢如琢回家之后,便足足的睡到了日薄西山。
等到她醒来之后喊了一声水,绛朱顿时便将碗递到她的唇边,见她睁开眼,这才小心的问道,“小姐,您还好么?”
谢如琢困倦至极,连白日里有医者过来替她诊脉都不知道。
谢如琢茫然的摇头道,“我很好啊,只是这嗓子干的很。”
她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浅碧就接口道,“小姐您还知道嗓子干啊,您昨夜里招了风寒,这会儿正高烧呢!要不是白天夫人过来看您,都不知道您发烧了,吓死我们了。”
闻言,谢如琢这才有些迷蒙道,“是么?”
她说怎么这一觉睡得都不安稳呢。
念着,谢如琢又有些好笑,“有什么的,就当做同甘共苦好了。”他病着,她也受着了。
刚醒一会儿,便有宫里传信来,却是萧歆宁身边的内侍,道是“太医诊过了,说三皇子病情稳定了,倒是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还昏迷不醒,不知是何缘故。”
谢如琢本就是依葫芦画瓢,此刻也不知是何缘故,只道,“暂且先维持眼下这模样,若有变故再喊我吧。”
眼下温如玉不在,她除了等,也别无他法了。好在稳定了就好,没有性命危险,她也放心了。
不想到了翌日,茶楼酒肆里竟然开始传言,说是谢如琢是妖星祸国!
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一个游方道士。
这道士据说是得道高人,云游四海到处为家。此次循着一股妖气来到京城,一路追踪到了谢家,这才发现原来是谢家的凤星转为妖星了。而这次三皇子的病发,便是因着妖星要开始发功祸人了。
这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待得传到了谢如琢的耳朵里,已经变了样子。
浅碧有些愤愤道,“说什么妖星转世祸害苍生,还说您生的就是一副红颜祸水的的模样!呸,依我看,那道士才是疯疯癫癫无可救药呢!”
谢如琢冷冷一笑道,“这人心原不就是如此么,所谓祸国者,不过是替男人背负了龌龊的罪名罢了。”
浅碧低声道,“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便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有一个女子阴阳怪气道,“走这么慢做什么?这个院子可住着一个妖星呢,当心回头将我也给祸害了!”
正是谢如澜。
浅碧当即就要出去跟她理论,却被谢如琢拦下,施施然道,“旁人愿意说什么随它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不出去,门外的人却不消停。
“哎,要我说呀,知道自己是妖星害人,就得自觉的躲远些,省的留在家里祸害人!”
谢如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张脸上也溢满了报复的快感。她就说谢如琢不是个好东西,连道士都说了,此女是妖星!
“翡翠,你说这有些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谢如澜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继而便有一盆水呼啦啦的朝着她泼了过去。
“哎呀,三小姐怎么是您呀?奴婢还以为是谁家的野狗在门外一直吠呢,真是失误呐。”浅碧眉眼弯弯的笑着,说出的话也更加的呛了。
谢如澜浑身湿漉漉的,脸上精致的妆容此刻也被泼花了。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恨声道,“小蹄子,你骂谁是野狗呢?我打死你!”
可是,她的手却没有打到浅碧的身上,反倒被谢如琢一把抓住。
谢如琢因着高烧,手上的温度格外的吓人,可同她的眼神比起来,反倒可以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