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是少有的慈祥和老态,谢如琢有些心中惴惴不安,只蹲在谢晟礼的脚边,仰头问道,“爷爷,究竟何事啊?”
谢晟礼低头看了看她,缓缓笑了笑,道,“琢儿,祖父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这事情,还要追溯到五十年前——”
世上有两处地方不得涉足,一位漠北,一为苗疆。
可年轻时的高祖却不信邪,他那时意气风发,挥剑直指南疆,誓要将那片土地圈进我朝的版图之内。
那时的高祖带了十万大军,原以为可以扩展版图。那一路都极为顺利,可谁料想,竟然在直捣黄龙的时候,尽数折损在了小小的一方树林里,连高祖也失踪了。
当时的谢晟礼还是左将军,他带着部下寻找了十余日,终于找回了高祖,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貌佳人。据高祖皇帝所言,此女救了他的命。
后来,那女子被封为了宸妃,一个“宸”字,道尽了天下女子一生的梦想。
宸妃更是生了高祖的第一个皇子,孩子出生的当月,便被册立为了太子,便是如今的靖帝。
一时之间,宸妃风头无两,后宫之中唯她至尊。
可谁曾想,苗疆之人睚眦必报,那宸妃本就是苗疆派来的杀手,前来报仇的。宸妃沉溺于****,不肯谋害高祖皇帝,那苗疆之人便要取她的性命。
宸妃以自己的死,护全了高祖,却没有护得了自己的孩子。年幼的靖帝,被那苗疆派来的杀手下了绝情蛊。绝情蛊毒一旦种下,此生不得有真情。
……
谢如琢听得心中震颤,见谢晟礼问,顿时便追问道,“那后来呢?”
谢晟礼缓缓睁开眼,道,“后来,叶家的傻女儿爱上了靖帝,她本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后来无意中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用自己的命做引子,换得了靖帝的真情回归。”
靖帝绝情弃爱半生,被一个女子以性命感化时,对方却已经气绝身亡。靖帝又怜又恨之时,却见稚子在身边呱呱啼哭。自此之后,他便将这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取名为萧君夕,以朝夕相念爱妻之意。
这件事情本该到此完结,可千不该万不该,当时一个不得宠的妃子竟然勾结苗疆之人,利用苗疆对我朝的仇恨,将蛊中之王下到了三皇子的体内!
靖帝震怒之下,牵连之人甚广,一时浮尸百里。
虽然后来相关人等都被处置,可是三皇子的身体也彻底垮了,且众太医束手无策,方有了后来活不过二十五的传言。
……
将整件事情尽数听完之后,谢如琢缓缓的坐在了地上。她一直好奇萧君夕的蛊毒是从何而来,却不想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的残酷!
那苗疆之人固然歹毒,可也与高祖当年的好战分不开。但不管如何,稚子何辜啊!
只是,她却有一个疑问,“爷爷方才为何说是冤孽呢?”
谢晟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道,“原本该嫁进皇宫的,是你的母亲姜慕嫣。可叶皇后爱慕靖帝许久,在太皇太后的殿门口跪了三日,由太皇太后下旨封的后位。”
“竟然是如此——”
谢如琢难以消化这些事实,直到走回自己的房内,还一直难以置信。
原来那些尘封的过往里,竟然有这么多的秘辛。她那早亡的母亲,因着一念之差没有嫁到皇家,反换的了薄命的下场。
而那叶皇后为了爱情,也做了奋不顾身的飞蛾。
照着爷爷的意思,她如今竟然是在走她们的老路么?
只是不管前尘过往是何种模样,她心系萧君夕却是毋庸置疑的。前世今生,她欠萧君夕的太多,只一个情字,便足以叫她用命来还了。
谢如琢这事儿便就此作罢,谢慎言原想使家法,可最后那家法非但没有落在谢如琢的身上,还被谢晟礼叫去谈了一下午的话。
待得出来时,谢慎言的神情也有些颓然了。
晚上的时候,谢如琢没有去正厅吃饭,只将自己关在房门内。乔氏到底担心她,过来陪着说了半日的话,末了又道,“当年我未出阁时,曾见过你的母亲,那是极美极温和的一个女子。后来嫁进谢家时,我就想,这样一个女子,生出的孩子也该是柔软而善良的。琢儿,不管你决定嫁给谁,我都相信你是为了自己的心,而不是旁的什么。”
谢如琢心中感动,抱着乔氏道,“娘亲去的早,这些年陪着我的是谁,我心里知道。母亲今日跟我说这些,那我也告诉您一句话,琢儿虽然早些年糊涂了些,可自始至终都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心。”
闻言,乔氏慈爱的一笑,擦了擦她眼中的泪水,笑道,“那就好,早些睡吧,你也莫要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我看三皇子也是个好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