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笑了一笑,道,“丫头,你做的事情哪件又能瞒得住本座了?你不许那裘放坐稳武林盟主,不就是因为那厮是萧君涵的人么。既然你这么在意对方会不会拿到,萧君夕自然要让你心中安稳的,索性本座将这位置给你可靠之人,你好,他也好。”
谢如琢未曾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般,一时有些难以消化。她一直以为,自己与萧君夕虽然算不得两不相欠,可终归欠下的人情她都记在心里的。可今日温如玉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原来她欠下的债何止一点,对方每每早她一步,将所有的事情替她考虑周全,所以她的复仇之路才走的这样稳当!
见谢如琢这表情,温如玉十分满意,因道,“丫头,那人是个榆木脑袋,认定的事情从不回头的,你可莫要辜负了他。”
谢如琢默了一会儿,方才苦笑道,“师傅,你可曾记得当日在流光城,我是如何同你说的么?他本是皎皎明月,何苦被我拖下凡尘呢。”
“本座只知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不是被你拖下凡尘共度此生呢?”
听得温如玉的反问,谢如琢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静默了下来。
温如玉不知道她是重生之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也就注定了她永远不能够全心全意的去爱萧君夕。她这一生要做的事情太多,保谢家平安,送仇敌下黄泉,其后,才能与心爱之人携手。
然而这世道向来公平,人生又哪能事事如意呢?况且她走的这条道路又是极其艰险,一不留神便会丧命。她又怎么舍得将对方也拖下水呢!
温如玉知道她一时半会也想不通,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人呐,往往是当局者迷,罢了,你便自己悟吧。”
谢如琢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来,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正色道,“是了,晚间之时,你说三皇子是中了蛊,我当时不便询问,现在是想问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温如玉嗤笑一声,道,“本座就知道,你迟早都得将这事儿问清楚。不过你这反应倒也不慢,终于想起来问了。本座原本也没打算瞒你,他中的蛊乃是苗疆的蛊中之王,此蛊最恶毒之处便在于,子母蛊一体。以人养蛊,蛊死人亡,蛊生人生。”
“什么意思?”谢如琢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隐隐抓住一点线索,却又瞬间消失不见。
温如玉极为耐心的解释道,“苗疆的蛊毒,别的蛊虽分子母,可一般母蛊都是在饲主身上,除非饲主死,否则蛊毒不可解。可萧君夕的体内是两只蛊同时存在,一只为母蛊,在心房处攀附着,若取了便会顷刻咬了他的命;另一只则被我困在了他体内,虽靠近不得心房,可也须得防止它跑出,因为一旦子蛊跑出,那萧君夕也就完蛋了。”
说到这里,温如玉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这蛊便是同时存在他的体内,也不是长久之计。此蛊的母蛊十分凶恶,三十年便须得一次交配,我观他的情形,这母蛊在他体内至多待25年,便会咬破他的心房破体而出。也就是说,若在此之前取不出来的话,他至多活不过25岁。”
谢如琢先是一愣,继而便想起先前见到的场景,不由得浑身发麻道,“那就没有办法可以同时将子母蛊取出来么?”
温如玉嗤了她一眼,道,“若是有办法,本座早就试了,何苦等到现在?”
“难不成,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么?”谢如琢呢喃了一声,又抬眼看向温如玉道,“他们不是喊你神医么,莫不是吹出来的吧?”
“小丫头,激将法也没用,本座不吃这一套。”
温如玉鄙夷的望着她,而后又换了一抹无奈的笑意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解决之法倒是有一个,可惜啊,萧君夕不干。”
“什么办法?”
“这办法倒也简单,须得同心爱之人水乳交融,届时母蛊受女子精气吸引,便会顺着气息转移到女子身上。母蛊出的同时,再将子蛊以血气吸引出来,二者同时引出之后,再点住他的七处大穴,防止血逆倒施,他便无碍了。”温如玉砸吧了一下嘴,道,“不过,同心爱之人行房之时,任谁都不愿意旁边还有一个旁观者吧。更何况——”
温如玉说到这里,便住了嘴。
谢如琢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信息,旋即问道,“那女子会如何?”
温如玉缓缓吐出四个字,“登时毙命。”
他的话一出,谢如琢的心便凉了半截,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萧君夕不这么做的原因了。他是那样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么会用心爱之人的命来换的自己的平安呢。
再联想起沈婧慈那日的话,谢如琢便只觉心如刀绞。沈婧慈说,三皇子不能行房。可她现在才明白,他哪里是不能行房事,分明是怕害到了别人!
她原以为,萧君夕那样的人虽然是病骨一身,却还算活的惬意。谁料想,他竟然那般的苦!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一事来,遂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我的血乃是药引子么,若是用我的血可以治他的病么?”
温如玉诧异的望了她一眼,而后摇了摇头道,“之所以用你的血来压制蛊,一则你是他的心上之人,二则你是至阴之女。这至阴之血本就是克制蛊毒的上选。只可惜,只能克制,不能根除。”
闻言,谢如琢原本亮起来的眼睛瞬间便黯然了下去。若是如此说来,她便再无别的办法可以救萧君夕了么。
萧君夕今年已经二十有三,明年便是二十四了。这么算来,也就是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