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雷霆一怒,足以叫浮尸百里,谢如琢却无惧,只因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皇帝并非昏庸之人,他分得清楚是非曲直。
只是,她到底是想问一句话,“皇上,是不是臣子与臣子也不一样,是不是愚忠比不上以色侍君?”
这话说的颇为哀切,却也说出了谢如琢的心声。他们谢家百年的愚忠,在前朝上为了皇帝树敌颇多,可到了如今,不但没有树大根深,反倒成了谁都能踩的对象了!难不成这忠君爱国的后果,就是任人欺凌么!
靖帝心中一震,望向谢如琢的时候,也有些怜了起来,因道,“自然不是,重色轻臣一向是昏君作为,朕自问从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好,琢儿一向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皇上既然这般说,那琢儿就相信您一定会如此做。”谢如琢给靖帝带了一顶高帽子,又重新一拜。
贤妃气得头脑发懵,回过头来含泪道,“皇上,难道妍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么,她还躺在屋里生死未卜呢!”
“贤妃娘娘知道这个,为何不知道我姐姐已经昏迷四日,今日还是命悬一线呢?由己推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您都不懂么?”
谢如琢清冷的声音响起,贤妃顿时便怒火中烧,回身骂道,“你闭嘴!说的满是冠冕堂皇,你以为这就能掩盖你御前露刃的罪名么!”
方才谢如琢没有及时丢掉手中的兵器,她完全可以就此事大做文章!
还是萧君夕反应快,当下就袒护道,“这只是个意外,谢小姐并非有意为之,况且,这满屋的侍卫都提着刀剑来对付一个小姑娘,她若是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此时怕也性命不在了吧。”
萧君夕一说话,靖帝立刻就想起来进来的时候,贤妃厉声说的那句“生死不论!”了,如今想来,这贤妃竟然是对谢如琢下了杀手!
那谢公毕竟是他的恩师,谢家又一向忠肝义胆,难怪谢如琢会寒心至此,问出这样的话来了!
这样一想,靖帝的心中也起了无名火,道,“老二刚犯下那等过错,你这个当母妃的不知道潜心向佛替儿子消弭罪过,反倒戾气深重,朕看,你早些年伺候太皇太后时候抄的经书,是都抛到脑后去了吧。”
他说话虽然声音不重,可那字字都像是滚雷一般,叫贤妃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靖帝却再未看她,只转向谢如琢道,“今日之事,虽然事出有因,可到底也有你的不对,回去抄十遍女戒吧。行了,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去吧。”
便在此时,听得门外有宫人回禀,“皇上,慧妃娘娘身子不适,来请您过去。”
闻言,靖帝点头道,“朕知道了,这就过去。”
眼见着靖帝走了,谢如琢也没有在此多呆的道理,当下就随在其后,也跟着出了院子。
这偌大的院落内霎时便空荡了下来,贤妃凄然一笑,瘫软在地,嘴里阴狠的呢喃道,“好一个谢如琢,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今日这仇,双方是彻底结下了,谢如琢倒是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她此时头晕的很,一旁又有萧君夕在侧,她有心想要寻个角落休息一番,又怕对方看了担心,只得一直忍着。
还是萧君夕看出她的不适来,因问道,“琢儿可是不舒服么?”
前些时日的通信,让二人的关系越发亲近,连话语间的称呼都变了。
谢如琢摇了摇头,强笑道,“许是有些疲惫,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外间的夜色浓重,萧君夕手中一柄灯笼便照亮二人脚下的路。
萧君夕笑道,“无妨,你可曾吃饭了?”
夜风渐大,吹起谢如琢披散的发,有发梢略过萧君夕的脸庞,带起一阵的****。
萧君夕一时有些失神,待得回神后,顿时便将灯笼塞在了谢如琢的手中。而后在对方不解的眼神里,径自从自己头上解下一根发带,绕到了她的身后。
男人修长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暧昧来。
谢如琢一时有些脸红,却又被这难得的氛围搅弄了心神,不敢动弹了。
不多时,便听萧君夕如山泉一般的声音响起,“好了。”
那灯笼便又回到了萧君夕的手中。
谢如琢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随着男人的脚步继续前行,只是却遮掩不住她已经红到耳根的颜色。谢如琢暗骂一声自己没出息,刚想说什么来掩盖这分尴尬,却不想脚下小石子绊了路,直直的便朝着萧君夕扑了过去!
萧君夕不妨,便被谢如琢抱了个满怀,怀里霎时被温香暖玉所代替,还是他反应快些,当下就关切的问道,“你不碍事吧?”
谢如琢勉强露了个笑容,嘴里却只能老实交代,“又崴着脚了。”
她还当真是流年不利。那日在流光城崴脚之后根本就没有好彻底,今日这是再次雪上加霜啊。
闻言,萧君夕眉头一皱,当下也不多思量,将谢如琢打横抱起,而后在后者的惊呼声中,朝着乔氏的院落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