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大夫这才道,“只是他高烧不退,眼下这心智,怕是与常人不同了。”
这话中的含义,乔二夫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她当下就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摇头道,“不,不可能!他不过是发烧了,怎么会就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呢!”
这三日,大夫也见了她是如何衣不解带的照顾儿子,眼下看她这状态,下意识宽慰道,“你也莫要太伤心了,若是日后好生调养的话,也未必就没有调养过来的可能性。”
乔二夫人并未将大夫的话听到心里,她只是紧紧地捂着嘴,一面冲到乔景阳的床前,望着沉睡的他,抽噎道,“我可怜的儿子,他还不到二十岁呢,连房媳妇都没娶,我不信,我不信!”
见她的神态有些癫狂,大夫也知劝解不了,嘱咐了丫鬟随着自己出去拿药,便离开了房间。
乔紫云一直在门外听着,此时见大夫出来,她忙忙的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换了一副悲切的模样,进屋劝慰道,“二婶,你也别太难过了,大夫不是说了么,二哥他说不定还有好的那天。”
“你给我滚出去!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苦!”
一见到乔紫云,乔二夫人顿时就忍不住怒火直冒,若是当日没有乔紫云从中蹿撮,那她的儿子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不过一个郊游,她那懂事体贴的儿子就变成了一个傻子,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见乔二夫人这般模样,乔紫云忍下心中的不悦,轻声道,“二婶,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二哥去那个宴会的。可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况且,这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谁,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要说出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话呢?”
闻言,乔二夫人的眼珠霎时动了一动,这才回过头来,吸了一口气,道,“紫云,你老实告诉我,当日真的是谢如玥那个小贱人勾引的景阳么?”
“可不是么!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如玥却突然将二哥踹到了水中,等到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二哥的脸也破相了,整个人泡在水里……”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那一幕,越发的哭的凄惨了起来,“可怜我心地善良的二哥,就这么被谢如玥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听到这里,乔二夫人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攥着床头的帘子,恨声道,“谢如玥!你害我儿如此凄惨,我要让你赔上一辈子来为他报仇!”
“二婶,您冷静啊!”乔紫云见事情已经成了一半,连忙抓住她的手,道,“您被冲动,那谢家人多势众的,咱们斗不起啊!”
可是此时的乔二夫人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乔紫云越拦着,她的火气便只会越大。
待得乔二夫人嘶吼的累了之后,乔紫云这才凑近了乔二夫人,低声道,“若是二婶娘执意要给二哥报仇,那紫云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帮二婶了!”
乔紫云走出二房院落的时候,天气正逢黄昏。西边的晚霞映了半边天,红艳璀璨的霞光中,那颗日头缓缓的落了下去。
虽说乔景阳傻了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可是没关系,他傻了,将来整个乔家就是她们大房的!至于谢如玥,一个被儿子的处境逼疯了的女人所做下的事情,谢家也怪罪不到大房的头上来!
如今的谢家和乔家二房,是鹬蚌相争,到最后,能够渔翁得利的,只能是她乔家大房!
念着,乔紫云又回眸望了一眼乔二夫人那紧闭的房门,这才轻巧的勾起一抹笑意,朝着自己的院落中走去。
这日,难得胡维德给谢如琢放了一日的假期,谢如玥顿时便欢天喜地的拖着她要上街逛逛。
谢如琢拗不过她,只得换了轻便的衣服,随着谢如玥一同上街了。
却不想,马车刚走到翰林书斋之前,就见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其间还夹杂着吵嚷之声。
翰林书斋是季氏名下的铺子,一直以来都有她的亲近之人打理,名声在京城一向很好,怎么今日却闹腾的这样厉害了?
谢如琢心中起疑,当下就吩咐小厮们停下了马车,道,“二姐,咱们下车看看去吧。”
闻言,谢如玥点了点头,便随着谢如琢下了车。
却不想,刚走近外围,就见门口站着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指着地上骂道,“你个穷酸秀才,还敢来这里买书,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翰林书院!一本书够你吃一年饭的,快滚快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再看那地上,正躺着一位书生打扮的男人,他着了一套藏青色的长衫,衣服上结了三四个补丁。然而他的衣服虽旧,却格外的洁净。此时他显然是被人推倒在地摔着了腿,一时有些爬不起来,不过,这并掩不住他的一身傲骨。
见那管事出言不逊,男人顿时冷哼一声,道,“天下大同,文人墨客更是不分贵贱,你这一个小小的书斋竟然以貌取人,简直是丢读书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