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谢如韵顿时便揪住了一颗心。她没想到,徐夫人竟然是真的想要娶自己回家做儿媳的,只是,这般和善的婆婆,怕是这辈子与自己无缘了。
谢如琢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倒是想替徐家说话,可是也要先看对方的决心才是。这谢如韵虽然是个庶女,可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她也知道,后者的性子是极好的。这样的女子,一向会自己咽下苦楚,若是对方不能真心对她,那嫁过去之后,怕也只能落得前世那般的下场!
谢如琢不愿前世的悲剧再重复到今生的谢如韵身上,因此只三缄其口,静观其变。
听到季氏的话,徐夫人只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有些话原本讲不得,可是若是心有所求,那就是明知不得还要为之了。”
说着,徐夫人走到谢如韵的身边,在后者满脸错愕的眼神中,拉住她的手,诚挚道,“如韵这孩子,我自见到之后,便十分的喜欢。先前我的确秉承着婚约,未曾多想。可是两相比较,依旧难免遗憾。如今谢三小姐执意退亲,我亦是无话可说。只是,这般的好姑娘,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做我家的儿媳妇的。”
闻言,季氏还未开口,就听谢如琢当先嗤笑道,“徐夫人这话说的倒是古怪了,若是天下的好姑娘都要成为你家的媳妇,那我大姐姐岂不是就命苦了?”
听到谢如琢说话,徐夫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她,见得是一个眉眼灵动的小姑娘,霎时便失笑道,“谢小姐此言差矣,天下好姑娘的确多,可是,入我眼缘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个。况且,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在昨夜与我发了愿,若是能娶到谢家大小姐,那他这辈子定不再另娶他人,只愿一生与谢大小姐厮守终生。”
谢如韵顿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向徐夫人。她竟然没想到,那个敦厚老实的男人,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来!
她也是到许久之后才知道,原来在谢府的时候,徐文渊为了偷偷见一面谢如韵,都是偷偷去而复返,藏在屏风后面,默默地注视着谢如韵的一举一动,并且不可抑制的爱上了她!
谢如琢也是惊诧不已,她没想到,徐家的诚意竟然这样大!只是,有些事情,她却仍需问清楚,“那就恕琢儿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我大姐姐此生无所出呢?”就如同徐夫人这般,因为一无所出,所以徐道台就一脸娶了七个小妾,而徐文渊的生母,正是第七房小妾。
这话,显然戳中了徐夫人的伤心处。只是此时却不是她伤心的时候,她只柔柔一笑,掩盖住了眼中的悲伤,道,“这话,我也曾问过渊儿,他当时的回答是——”
“若她无所出,那我便只有愧对徐家列祖列宗了!”
忽听得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徐文渊一袭长衫推门而进。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径自跪在了季氏的面前,磕了一个头,道,“徐文渊给谢老夫人请安,今日,文渊斗胆求一个奢望,希望老夫人能成全文渊与谢大小姐。我发誓,必用一生来爱护她,若是有一丝负心,天地不容!”
这话一出,季氏也有些震动。这样的场景,何曾的熟悉!当年谢晟礼离开谢家的时候,身无分文,可她季家当时却是炙手可热的家族!那时的谢晟礼,也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感动到了还待字闺中的她。
当时所有人都只当这话不过是一句空言,可谁曾想,谢晟礼竟然真的做到了。便是后来他身为帝师,如日中天之时,他都坚定不移,丝毫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
谢晟礼的惧内,曾经被朝臣传为笑柄,她也曾因此夜不能寐,劝夫君纳妾。可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句,“大丈夫当言出必行,一不能负皇天后土,二不能负君王,三不能负结发之妻。”
一晃,便是这些年了,而他也在不知不觉间与自己携手走过一生。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他竟然信守这个承诺,一守便是一辈子!
如今,她见徐文渊这般模样,竟然在一瞬间便想起了谢晟礼。
季氏眼眶微微湿润,半日,她方才开口问道,“若是我当真将如韵许给你,你真能信守承诺一辈子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见徐文渊眼神坚定,季氏这才舒缓了神情,转而看向李氏,道,“老二媳妇,你是如韵的嫡母,这事儿,你觉得呢?”
李氏早被徐文渊打动,此时在心中盘算一番,也知道徐家算是个好的靠山,又离南方近,若是能结亲,对老爷在南方的活动也有好处。
待得这些念头转了一遍,她便擦了擦有些****的眼眶,笑道,“我看这孩子倒是个好的,若是如韵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闻言,季氏又将目光转向了谢如韵。
眼见着一屋子的人都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谢如韵顿时便羞红了一张脸,却对徐文渊的目光不闪不避,走到正中央,与徐文渊跪在了一起,坚定的抬头,道,“请祖母成全。”
她终究也是个女儿家,有一份女儿的旖旎心思。这般情景,是她此生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当真成了现实,怎能不叫她喜极而泣。但是她更明白,她嫁人之后,便需与丈夫共同肩扛风雨,所以,今日的一跪,也是她的许诺。此后风雨同舟,她都与身旁之人,一同承担。
见状,季氏叹了口气,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罢了罢了,我老了,管不动那么多事情了。既然你们都愿意,那老婆子也不能拆人姻缘。李氏,你是她的嫡母,这文定之事,你便与老大媳妇一同商议着吧,咱们谢家的女儿,文定决不可马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