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摇了摇头,继续道,“天灾之事,咱们自然无法预料。只是他人之祸,咱们却当引以为鉴。倘若这场水灾之后当真会有瘟疫发生,届时,处于灾难中心的谢家本族,又该如何自保?便是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没有发生瘟疫,谢家本族毕竟与咱们同属一脉,同族同宗之人,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倒不如趁着本族之人低头的时候,一并将他们迁到京城来,这样,若是这出了意外,他们也可以躲过一劫。”
听了她的话,谢晟礼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年纪小,许多事情不懂,当年之事,乃是我一生之耻辱,若非是恼恨至极,我也不会脱离族谱,离开谢家本族。只是,你这话也有些道理。”
见谢晟礼有些松动,谢如琢心中稍定,她怕的,便是谢晟礼一点都不为所动,那到时候真正出事时,就当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前尘过往,说可以随风飘逝的人,往往都不是当事者。孙女儿知道祖父心中肯定难迈过这个坎儿,但是,孙女儿却有一句话必须得说。”
“哦?你说说看。”谢晟礼现在对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可谓是刮目相看,听到她的话,顿时便放下茶杯,示意她说下去。
“咱们谢家,若是外人评价起来,都道是百年望族。可是孙女儿身处这中心,却知道祖父举步维艰。别的且不说,三房之内,男丁稀薄,父亲虽身居高位,却并没有太大建树。三叔从商,倒是本分的。可是,便是如此,二叔如今一出了事情,谢家便有些风雨飘摇了。说到底,还是谢家人丁不旺的原因。若是能将谢家本族之人全体迁到京城,届时谢家的实力定然会更上一层。只有家族兴旺,才能保我谢家,长盛不衰。”
谢如琢缓缓道来,一张脸上也因着郑重越发的显现出了睿智的光芒。
听完谢如琢的话,谢晟礼不由得有些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谢如琢小小年纪竟然能将事情想得如此长远。这些年,他也偶有后悔过,若是谢家本族支持的话,那谢家在京城也不会如此步步为营了。
只是,他到底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如此做,跟谢家本族和好么?
“罢了,这件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我再想想吧。”谢晟礼思虑良久,方才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谢如琢知道,谢晟礼已经有所心动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祖孙二人又说了些别的事情,谢晟礼便道乏了,让谢如琢回去休息了。
直到回了房间,谢如琢的手都在紧紧地攥着。能够将前世的错误一一扳正,将那些错误的、让人悔恨的事情都不再发生,这种感觉太过兴奋,也太令人激动。
所谓几人欢喜几人忧。这厢的谢如琢兴奋的夜不能寐,那厢的沈婧慈,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为了千金宴,我们投入了多少,可到了最后,就因为你的大意,导致功亏一篑!”沈家主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杵着地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站在面前的沈婧慈。
今日的千金宴,沈家主虽然没去,可是沈婧慈身边的抱琴却是他培养出来的人,沈婧慈的一言一行全部都会被如实的反馈回来。当得知今日竟然因为那个农夫没有被藏好,导致皇帝没有将办慈善机构的权利交给沈家,沈家主的怒火顿时便上升到了顶点。
沈家主怒,沈婧慈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这件事情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爷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要办慈善机构,必须要我沈家来做!”她说话的时候,丝毫未曾收敛眉眼的戾气。间沈家主的脸色好了一些,沈婧慈方才继续道,“只是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谋害沈家!”
沈家主眯着一双眼,却仍旧遮掩不住其间的精光,他缓缓的坐了下来,道,“你说这话,莫不是为了推脱责任吧?”
闻言,沈婧慈顿时便跪了下来,道,“爷爷,我绝对不会为了推脱责任而糊弄您的!给我三日的时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放心,我做这些事情,全部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沈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听了这话,沈家主的神色才慢慢的冷却了下来,他饮了一口茶,道,“我给你三日时间,具体该怎么办,就看你的了。”
茶杯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得沈婧慈心头一颤,她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
沈家主这才缓了缓神色,道,“慈儿,你自幼就不同于别人,爷爷也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你切不可大意,要记着,骄兵必败!”
“谨听爷爷教诲。”沈婧慈对于沈家主的话尽数应下,见他有些不愿再开口,这才道,“爷爷,孙女儿先告退了。”
闻言,沈家主挥了挥手,道,“去吧。”
直到出了房门,沈婧慈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几乎是快步回到自己房间,将门狠狠地关了上去。
门外守着的丫头听见里面不时传来的噼啪之声,都已经熟视无睹了。待得里面消停了下来,侍墨方才走进了屋子,将地上一地的碎片尽数收拾干净,而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