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一向不怕她,论起来家室,她跟陆氏可谓是平分秋色,听她这么说,霎时如同遇到仇敌的斗鸡一样,提起了精神,道,“说我没规矩,感情是今儿被烫到的不是你家谢如澜了!今儿我就是拼着被老太君骂一顿,我也要给自己女儿讨个公道出来!”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乔氏,道,“大嫂,您就在这儿,我倒是要问您一句了。你毕竟是四小姐的继母,虽说孩子没经了你的肚子,可到底是养在你名下的,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自家儿子倒是乖巧聪明人见人爱,却把这个继女管教成一个霸道横行的刁蛮小姐么!”
她这话含沙射影,既骂了谢如琢,又暗损乔氏居心不良。乔氏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我的不是了。”
见这些小辈儿们你一言我一语,季氏索性不再开口。早有丫鬟将包了软垫的椅子搬出来,扶着季氏坐下。她就这么看着这群媳妇们唇枪舌战。
柳氏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不敢,您是正经的正室夫人,又是大嫂。我不过是个妾,怎么敢指责您的?只是为母则强,我若是不给我家如茵讨一个说法,那我也就愧对她喊我一声姨娘了!”
见柳氏口口声声拿如茵说事儿,乔氏微微有些头疼,看了一眼站在老夫人一旁的谢如琢,叹了口气问道,“琢儿,今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吧。”
谢如琢还未说话,陆氏就当先开口了。
“大嫂,不是我说您,四小姐她还小,便是做错事也是情有可原嘛。再说了,她自幼没了亲娘,大家总要偏疼她一点才是,您怎么能骂她呢?”
陆氏三言两语,既坐实了谢如琢烫伤妹妹的罪名,又指责了乔氏。若是在前世,谢如琢绝对会因为这几句话,而觉得乔氏居心恶毒。
可如今经了这一世,看人之心她也清楚明白了许多。谢如琢当下便道,“柳姨娘你误会了,母亲只是问我早上的情况,没有骂我呢。不过您说我做错事儿,这倒是真的,早先我处处对母亲不敬,可不就是不懂事儿么。”
她这一句话,顿时便将陆氏噎了一噎,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怎么这谢如琢仿佛一夜之间就精了一般,听了这话居然不跟乔氏杠起来!
她这边心里打着小九九,那边谢如琢继续开口道,“母亲,其实这事儿也怪我。早上的时候,我端着茶水去给祖父请安,结果如茵小,非要跟我抢着端,我一时没抓牢,便被她抢了,结果砸到地上,烫到了。”
说着,她又看着柳氏,淡淡道,“柳姨娘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嚷嚷,倒不如叫你的好女儿早点去给祖父赔罪!端不住茶水还偏要逞能,现在烫伤了自己不说,还砸了祖父最爱的茶杯。你可知道,那套青花瓷的茶具,乃是出自茶王之手,一套器皿便价值万金呢!”
她这话一出口,柳氏顿时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向谢如茵,道,“这,是真的么?”
谢如茵的身子瑟缩了一下,眼中的闪躲瞬间便说明了一切。
柳氏心中暗恨女儿的不争气,嘴里却道,“你是做姐姐的,又比她大那么几岁。若是你端好了,也不至于撒了吧!如茵现在都被烫成这样了,上了药还这么严重呢!”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谢如茵的袖子挽了起来,展示一般的给众人看。
乔氏却眼尖的看见谢如琢在说话之时,贝齿咬了嘴唇一下,似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她心中一动,立刻走了过去,将谢如琢的袖子拉了起来,霎时便看见那胳膊上的点点红痕和烧起来的小泡泡。
谢如琢不仅被烫伤了,且还更严重!
“浅碧,快拿药来!”
听到乔氏焦急的声音,众人顿时循声望去,便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谢如琢胳膊上烫伤的痕迹。
季氏站起身,紧张道,“琢儿,你胳膊上这是怎么回事?”谢如茵胳膊上的确被烫到了,可那只是一小片红,只不过女儿家娇贵,所以柳氏心疼的来闹。
可是谢如琢这里却不一样了,那么大的痕迹,便是伤在男人身上,那也是看着叫人心悸的!
闻言,谢如琢勾起一个安抚的笑容,道,“祖母别担心,不过是刚才茶翻的时候,我怕伤到如茵,就把手向我这边侧了一下罢了,小伤而已,过几日便没事儿了。”
“什么没事儿,你是女儿家,这身子是最娇贵不过的,怎么能烫成这个样子!碧枝,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女医过来!”乔氏一面将谢如琢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挽起来,一面担忧的冲着碧枝说道。
眼见着碧枝匆忙的出去了,季氏又气急败坏的指着柳氏道,“柳氏,你亏心不亏心!你女儿闯的祸,全叫她姐姐担了,你还在这里大闹!你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又在谢家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就不长一点脑子!”
柳氏早在看到谢如琢也受伤了之后,心里就开始打鼓,她不傻,当时就知道她失算了。如今听到季氏不留情面的骂自己,脸上难看,却仍旧得陪着笑容道,“娘,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这不是如茵受伤了,我心疼么。”
“你心疼你女儿,就不心疼下这侄女儿么!还在我面前杵着做什么,滚回你的院子里去,别让我看见你!”季氏将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捣,手颤巍巍的指着柳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