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很安静。
化学试剂整齐地排列在药品橱里,挥发出淡淡的酸味。
冰冷的玻璃工作台发出幽暗的蓝光,角落的水龙头正在以极缓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往下滴着水,在铝制水槽里迸溅出晶莹的水花。
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学生忘了锁门,实验室被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闯入。
砰的一声,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摔上。
一室寂静,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
祁琚此刻就站在温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像是在观察她,又像是在审视她。
当温澄撞上他的目光时,只觉得祁琚的漆黑深邃的双眸深不见底,沉若万丈。
面前的女人跑得有些喘,脸颊微红,却不敢看他。
“为什么……跑?”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和刚刚在讲座上的声音完全不同。
仿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在见到她之前,祁琚心里藏着无数的问题。他想问她为什么当时没有回来,想问她为什么失去了消息,八年来从未联系过他,也想问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被抛弃得彻彻底底,无声无息。
石头扔进水里还会激起水花,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可他的满腔爱意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像一片落叶飘荡在空谷,最后沉到深渊里,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传来。
可撞见她后,祁琚却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
他只能依靠本能反应,问她:
为什么要跑。
温澄移开了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心里泛着酸,指尖难受地蜷在掌心里。
她对这次突如其来的相遇毫无准备,只能微微退后一步。
可这微小的五厘米却彻底激怒了祁琚。
下一秒,眼前一黑,她被捞到了祁琚怀里。
柔软的触感,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温澄的唇被堵住,她只能毫无防备地低呼一声。
她被逼的连连往后退,整个人失去平衡,两只手只能往前抓住祁琚的衬衫。
祁琚直接把她压在空荡的工作台上,温澄被迫仰着头接受他。
温澄匆忙地闭上眼,眼睫毛却时时颤抖着。
她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种亲密的接触,不敢像以前那样激烈又热情地回应他,甚至下意识地有些躲避。
在她还是程澈的时候,她和祁琚吻得并不多。她能想起来的几次亲吻,无非是在农科所的晚上,在摩天轮的座舱里,在她离开前的前一个晚上。
她以为他永远都是温柔缱绻的。
可今天,他的吻落得很重,甚至让她感觉又麻又疼。
祁琚察觉到她的退缩,侧头狠狠咬住了她的舌尖。
温澄嘶了一声,眉间皱了皱,感觉到他吮吻得更加用力。
像一种充满快意的报复。
“疼……”她含糊地出声,嗓音像化成了一滩水。
但她却不怪他。
这些微不足道的疼都是她应得的。
祁琚松了劲,一点一点地在碾磨她的唇。手里的力量却把她更往怀里摁,整个身子霸道地罩住了她。
温澄的双手被他反剪到背后,虚虚地撑在工作台上。
她像一尾摇曳的鱼,在无声的寂海中迎着海浪而上,摇摇晃晃地抵达光能照到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琚的指尖悄悄探入她的指缝之间。
实验室里的两个人,十指交握,渐渐忘情。
他像一个旗开得胜的将军,不断地在沉默中攻城掠地,正在骄傲地收复着那些他曾经拥有却失去的城池。
等温澄彻底瘫软在祁琚怀里时,门边却传来一阵吃惊的呼声——
下一秒,门被大力地关上。
震得仪器架上的显微镜抖了两抖。
温澄睁开眼睛,恍惚地对上祁琚的目光。
她的脸上还留着淡淡的春潮,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人欺负惨了的可怜小鹿。
祁琚看见她的眼神,心里莫名地窜起一股火。
她总是伪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像一只不会挠人的猫。
可祁琚知道,她甩甩尾巴走人的时候,伤他多么深。
祁琚转而去咬她的下唇,直到传来一声弱弱的呜咽,他才满意地松了口,又藕断丝连地吮了好几下,才彻底离开。
……
门外,乐近的刘海被关门时带起来的风吹成了八字,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嘴。
站在她后面的乐远没看见实验室里的情景,无奈地问:“你是猪吗?把门关得这么用力。”
乐家姐弟是跟在祁教授后面找到的实验室,他们在门口纠结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装作化学系的同学进实验室。
“……”乐近愤恨地看着好不知情的弟弟,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上乐远的胸口,把他痛得嗷嗷叫。
“你才是猪,你干嘛让我一起跟过来!”乐近一边捶一边骂。
她对祁教授的幻想都破灭了。
祁教授居然抱着一个大学生在啵啵!
就在乐远喊饶命的时候,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
祁琚拽着温澄的手腕,从实验室里走出来。
男人的衬衫乱了。
女人的口红糊了。
“……”姐弟俩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从实验室里出来的人就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转角。
“姐……那、那真的是祁教授?”乐远挠了挠头,还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