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琢坐在车上,有些不安地握住了安全带,她转身问温玉言:“哥,你说祖父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不肯相信明宸?”
温玉言烦躁地抽出一根烟,突然意识到旁边坐了一个孕妇,又收了手,敷衍地安慰:“你怀着孩子,先别想这么多。明宸底下的人捅了这么大窟窿,老爷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对他有好脸色,”他顿了顿又道,“你今天太着急了,没看到祖父一听到明宸的名字,脸色都变了?”
温玉琢委屈地低下头,哽咽道:“我实在没想到,祖父竟然会让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是四叔唯一的女儿,能受到老爷子如此青睐,你不要小瞧了她。”温玉言的声音提高了一度,变得有些严厉。
“可大哥你怎么能把她安排进明宸的公司呢……”温玉琢实在想不通大哥的想法。刚刚在观景平台上听见哥哥让温澄试试温氏的旅游产业,温玉琢宛如晴天霹雳。
温玉言转头看着她,眼里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说怀了孕的女人会蠢几分,没想到是真的。你以为是我安排的吗?温澄来之前,老爷子话里话外都是暗示,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温玉琢一愣,无神地看着车前窗,精致的指尖几乎要把手心刺出血印。
温玉言把车开上了主道,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温玉琢通红的眼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重了。他沉思片刻,劝道:“四叔手上的股份还是个未知数,以后肯定是留给温澄的,如今还不能确定这个女人是敌是友,反正先把她拉进阵营里。如果她能和我们保持统一战线,有四叔助力,二房以后肯定没有翻身之日。如果她选了二房,也无妨,让明宸在自家地盘里弄死一个人,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温玉琢抬起眼看旁边的哥哥,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她点点头,心想着回去怎么暗示明宸。
……
另一边的温澄正在和温墨礼一起用早餐。
温墨礼喜欢煎双蛋配培根面包,他进食的速度一向很快,不出十分钟就把早餐一扫而光。他看见温澄还在慢吞吞地喝粥,又让厨子准备一盘华夫饼。
温澄神色自若地一口一口喝粥,看得温墨礼都有些着急,恨不得把这一碗粥给她灌下去。
“我还从来没见过祖父对哪个后辈这么好过。”温墨礼忍不住,终于开了口。
温澄喝完最后一口粥,拿纸巾抿了抿嘴,她笑了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四哥想说什么就说吧。”
温墨礼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一会,忽然“哦”了一声,“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客套,”温澄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四哥无非是想问,为什么老爷子会让我轻而易举地进温建罢了。”
温建——温氏建设集团的简称,是温氏集团的龙头企业,核心优势是旅游产业建设和文化产业投资。
“过几天,你就会知道答案,不如我卖你一个人情,提前告诉你。”温澄摆了摆手,让对面的温墨礼靠近些,莞尔道:“明宸,也就是二姐夫,他这些年从温建挖走的油水,有这个数。”
温墨礼看见温澄伸出了左手掌,在空中晃了晃。
他心里一惊,没想到明家借着温建的名号赚了这么多。
“老爷子早就看不惯明家借着明宸的名号对温建指手画脚,所以让我这个过河卒把明宸轰下来。”她温吞吞地说道。
过河卒,没有退路。
温墨礼的目光在温澄身上打转,随后作出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到底是你卖给我一个人情,还是你想向我求一个人情?”
温澄的眼底漫出笑意,“四哥比我想象中得还要……聪明,不,是精明。”温澄在心里感叹,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一下子就被温墨礼看出了真实的意图。
她本来想透出风来,引温墨礼自己上钩,却被他看出来,她是在求他上钩。
“既然老爷子给了我这个任务,我人微言轻,也没有外家支持,一个人绝对玩不赢明家,不如四哥你帮个忙,搅一趟浑水?”
把二房拉进战场,让局面更加混乱,才有可能达成她的目的。
“老爷子告诉你明家的底细了?”温墨礼好奇地问道。
“嗯,”温澄点了点头,“明宸的外祖,出身日本财团,主要参与国际间金属、机械和石油的贸易往来,1997年金融危机的时候给了老爷子一笔钱,救下整个温氏。老爷子原本给了明家47的股份,后来老爷子把部分资产剥离,逐步收回股份,现在明家只持有温氏15的股份,却还是第三大股东,可比二伯手上的股份还要高出5个点。”
温峙,也就是温墨礼的父亲,也只持有温氏不到10的股份。
温墨礼嗯了一声,他看着新上来的华夫饼,随后道:“明家在温氏根深蒂固,温玉琢对明宸死心塌地,再加上有大哥支持,就算加上二房,也不一定能让明家受损失。”
“你放心,股东大会之前,明宸会彻底失掉大房的支持。”温澄拿刀叉把松软的华夫饼切成两块,“可口的华夫饼,一块分给你,另一块是我的。”
温墨礼看着温澄未经许可就把半块华夫饼放进了他的碟子里,不由得失笑:“那我能帮上什么?”
“明宸底下的人,克扣安山项目的工程款,导致第三期乐园发生一起坍塌事故,造成三死十六伤。是这个月3号发生的事情,被公关压得死死的,他以为能瞒过老爷子事实真相,找了人去顶罪。是时候让明宸醒悟了,让他知道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什么货色。”温澄说得很轻,语气却懒洋洋的。
温墨礼盯着温澄漆黑的双眸,低头吃了一块华夫饼,“你知道我父亲在温建的名声很大,所以想让我父亲亲自出面,用这个把柄推翻明宸。”
温澄打了个响指,“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