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摇摇头。
“我最近…总感觉有人,嗯…跟着我…”
宁安诧异地哈了一声,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也紧张起来,“不会、不会是…文明街的人吧?”
程澈摇摇头,文明街现在早就被整肃得一干二净了,那些犯法之徒早就被抓起来了,现在才过了半年,也没那么快放出来。
但也说不准……“反正你最近也注意点。”程澈叮嘱宁安。
下了晚自习之后,宁安挽着程澈一起回宿舍,还顺便拉着同桌章颜充当护花使者。
明明这个点从教学楼回宿舍的人挺多的,而且在学校里应该也不会出事。程澈一边这样想,一边看着章颜背好书包跟在宁安身后,张了张唇,又把话吞下了。
第二天,当程澈醒来看见宁安的那瞬间,她突然有点后悔把自己无中生有的错觉告诉宁安,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对方的大黑眼圈,想着等会早餐要请宁安吃个红豆面包。
二月上旬,荥城清晨的空气带着一阵无法挥去的雾气,荥城一中建在一座小山坡上,湿气更甚。坡道边的报春花瓣承受不住雾珠的重量,默默地垂下,在发光的水珠滑下之后,又十分精神地昂起了头。
宁安一边郁闷地梳了梳自己潮湿的刘海,一边听程澈绘声绘色地描述前晚的经历。她打了个哈欠后义正言辞道:“有可能那个哥们真的是和你同路,总不能戴着黑口罩的就是坏人吧,万一他的幸运色就是bck呢。”
程澈把喝完的牛奶纸盒啪叽一下捏扁,仿佛那纸盒就是那晚的黑衣人,极其幽怨道:“希望是吧。”
“而且有祁神和你哥娘尊大佛保护宁,宁也不用担心。”宁安嚼了口红豆面包,模糊地说道。
程澈听见祁琚的名字,盯着被她扔到垃圾桶里的牛奶盒子愣了愣,然后茫然地看向食堂窗外的人群。
祁琚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他都整整一个月没联系她了。
程澈的胸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不是生理上的难受,而是心理上的难过。
她想起那天在餐厅里,祁琚把门撞开的那瞬间,心里是不是也像她一样难过。
宁安光顾着吃红豆面包,并没有注意到程澈的落寞,还有角落里一蹴而过的闪光灯。
·
外面雷雨大作,轰隆隆的大雨打落了不少梧桐树枝交错而生的嫩叶,程澈站在走廊上,亲眼看见一片片原本朝气蓬勃的绿叶落在泥泞的土地上,被雨打得七零八落。
她刚从isswu的办公室里出来,穿着酒红色衬衫的isswu对程澈的英语口语很满意,反复提醒她距离决赛的时间只有九天,要她调整好心态,以最优秀的表现来应对比赛。
全国高中生英语竞赛,简称nepchs,在每年的三月中旬举行,分为笔试和口试考试。初赛只有一场笔试,由城市承办方组织;复赛加试口语,只有区域城市内的前20的选手能拥有参加的资格;决赛在b市举行,第一天考验口语,第二天进行笔试,奖项分为一、二、三等奖。
程澈上周末刚去荥城旁边的省会h市参加完复赛,以优异的成绩取得了进入决赛的资格。
“不用有太大的压力,你毕竟是个高一的学生,高二还有机会参加呢。不过你这次要是在决赛取得了好的名次,会对你高三自主招生有很大的帮助。”程澈又想起isswu的这句话。
自主招生……
她以后会走自主招生的这条路吗?
程澈被风吹得鼻尖通红,她搓了搓手,有点想远在新加坡的祁琚。
听陈桑说,祁琚的爷爷去世了,享年79岁。
本来祁家去新加坡过年,就是为了给祁琚的爷爷举办八十大寿的,可惜就在刚过完年的一个星期后,祁爷爷就急病去世了。
程澈是参加完复试回家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她还记得陈桑漫不经心的语调:“像祁家这样的富人家,一旦有长辈去世,就会牵扯出很多阴私事儿。更何况祁家祖辈的公司还是个像模像样的家族企业,动不动就闹财产分割,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祁建辉一家被缠在新加坡回不来,完全符合豪门恩怨电视剧的发展趋势。”
当时的陈桑像个刻薄的小市民,对祁家评头论足,就连正在看球赛的程亦奇都皱了皱眉,让陈桑别再说了。
陈桑抬眼看了看程澈灰白的脸色,才住了嘴。
自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程澈发了很多短信给祁琚,但他只回了八个字——
一切安好,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