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年纪就好好读书,在外面瞎混什么?”乐敬平指着乐恒里的鼻子,颇有一副在部队训人的模样。
乐恒里抓了把头发,搪塞道:“知道知道,我就是回来拿校服的,下周就去一中。”
乐敬平看见他这么听话,反而呆住了,不知道如何接话,脑海里还有一顿教训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这小子就自己顿悟了?
他不信,颇为激动地问:“你在外面得罪人了?”这臭小子,绝对是惹了事准备回来收拾行李跑路了!
乐恒里恹恹道:“没有,我就是想明白了,不想再外面瞎混了,从此回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报效祖国。”
乐敬平难得见他那么乖巧,连说了几个好,把乐恒里半推半押地送进了房间,好言好起地警告他说,“那就早点睡觉,明天晚上回学校。”
……
翌日,院子里的早操歌响起,乐敬平从房间里出来,却没在家里见到乐恒里的影子。
李成英跟在他身后出来,脸色有些虚弱,她瞅了一眼和昨夜没有任何区别的屋子,问:“恒里呢?”
乐敬平叹一口气,挥了挥手,“走了走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家。”
李成英脸色更差了些,叹息着说:“还是放不下啊……”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在心里数了数自己多久没和他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了。
大概有两年了。
春夏秋冬来,春夏秋冬去,这个家里始终只有两个中年人。
乐家父母心里清楚,当年那件事并不能怪乐恒里,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的人祸罢了。那个流浪汉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长了,可这件事总是横在他们与乐恒里之间,是一根拔也拔不出、砍也砍不断的尖刺,动辄剜心涌血,不动则烂疮流脓。
许是乐恒里不知如何面对他们,初二之后就开始住校了,就连放假也很少回家里来。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怎么和文明街那群人打了一架,头破血流,缝了十几针,乐恒里莫名奇妙的就变成了老大,呼风唤雨的样子真让人以为他们在拍什么黑帮片,不过都是在他们这群老干部眼底下玩过家家罢了。
乐敬平哼了一声,乐恒里那一身打架本事还不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还有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大约是遗传了他那位勇敢无畏、出生入死的亲生父亲吧。
……
十公里外的乐恒里打了个喷嚏,他摸摸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他昨晚压根没睡,在房间里收拾了一堆能在学校里穿的衣服之后就提溜着包走人了。
早晨的温度偏低,吹来的风里带着隐隐的寒凉,他有点后悔没把沙发上的外套捞走,导致他现在在风中有些凌乱。
他环视了一周,找到了一家热闹的早餐店,点了一笼白菜肉蒸饺和一杯无糖豆浆。
老板见他眼生得很,不像是住在这片小区里的人,又看他一个人拎着黑色的行李包,于是问了一句:“你来投靠亲戚啊?”
乐恒里噎了一口蒸饺,他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唠嗑,于是摇摇头没说话。老板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撇了撇嘴,吆喝着迎合别的客人了。
“嘿,叔儿,来两份蒸饺,三个叉烧包,三杯豆浆,加糖的。”
“好嘞——”
乐恒里听见一道爽朗而又熟悉的声音,他抬头,正好对上程亦奇的目光。
“我靠!乐恒里?”程亦奇眼睛一瞪,差点没抡起早餐店老板的擀面杖。
乐恒里见程亦奇一副气冲冲的样子,淡定地吃下最后一颗蒸饺,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来我家楼下干什么???”程亦奇坐在乐恒里面前,上下扫了他一眼,这货不会又要来祸害他妹吧,上次在桌球馆没被自己打够?还想再来找打。
乐恒里没回答,反而问了一句,“三个叉烧包,三杯豆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点多少早餐用得着他管?程亦奇腹诽,但嘴上还是解释了:“我爸,我妈,还有我,三个人的早餐。”毕竟很久以前,他们也曾经称兄道弟过。
乐恒里瞥他一眼,问:“你不是还有妹妹么?她不吃早餐?”
我去!乐恒里这小子果然还是要来祸祸程澈。程亦奇气恼地提醒了他一句:“我爸可是开武馆的。”
“……”乐恒里这才意识到程亦奇想歪了,他无奈笑笑,从手机里掏出手机,自玩自的,不理睬程亦奇。
程亦奇冷哼一声,直到老板打包好了要带走的早餐,他才虚虚地踢了乐恒里一脚,“之前的事情说好了一笔勾销,你要找人就找祁琚,何必盯着我妹?”
乐恒里关上手机,一脸坦然地说:“我真没什么想法。”
程亦奇狐疑地看着他的行李袋,“那你一早上的,提着一袋东西来我们家附近干什么?可别说你是来找我的,我和你八百年没联系了。”
“她呢?“乐恒里问。
“……“这小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了还?程亦奇啧了声,”程澈昨晚在宁安家过夜,还没回来。“
乐恒里眉间一皱,他昨晚不是把她送到家楼下了吗,怎么转身就去了宁安家?
他看着程亦奇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突然明白了其中原因。乐恒里扯了扯嘴角,拎着包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道:”学校见。“
程亦奇一头雾水,乐恒里不是一向都不去学校的吗?
他思考了三秒钟,掏出手机给程澈发了条短信:你给我小心点乐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