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雅情急之下竟没想到叫人,自己朝那老太监扑去。
那老太监速度极快地往萧麒口中塞了颗药丸,在他后颈处拍了一下,萧麒不由自主将药丸咽了下去,卡得连连咳嗽了起来。
那老太监将他往邓文雅怀中一推,邓文雅忙抱住,嘶声喊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李皇后笑道,“自然是能让你乖乖听话的东西”。
邓文雅恶狠狠瞪着她,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已流了满脸,“麒哥儿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你怎么忍心!”
李皇后优雅拂了拂衣袖,“我能看着他长大,自然也能看着小三儿长大,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谁生的又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萧麒忽地抠着嗓子痛苦喊了起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嘴角流血晕了过去。
“麒哥儿!”邓文雅晃了晃萧麒,又颤巍巍去试他的鼻息,见他还有呼吸,泪水涌得更急,却冷静了一些,“你想怎么样?”
“麒哥儿毕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若是妹妹乖一点,本宫自然也不忍心他受苦”。
李皇后收了脸上的笑,淡淡道,“二皇子因哀伤过度,不能为皇上捧灵,去东宫请太子前去”。
吴太后开口,“麒哥儿就留我这”。
邓文雅感激朝吴太后一礼,吴太后轻嗤,“不知道刚刚邓贵妃刚刚威逼哀家交出小三儿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现在又要朝哀家行礼了?”
邓文雅动作一顿,吴太后轻嗤,“果然不是谢家的种,只可惜进宫的不是宁郡王妃”。
邓文雅惨白的脸紫涨起来,几乎将她清美的一张脸挤得变了形。
李皇后朝吴太后盈盈一礼,“那麒哥儿和小三儿就拜托母后看顾了”。
吴太后轻嗤一声,却未出言刺她,刚被掌完嘴的仇美人哭道,“太后!三皇子还太小,离不了我这个母妃啊!请太后允准妾身留下来照顾三皇子!”
“谁说不准你留下来照顾了,哭什么哭!”吴太后说着看向李皇后,目光锐利,“就是不知道皇后是不是也会像邓贵妃一般,一旦小人得势,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李皇后心头一颤,忙低下头去,“妾身不敢”。
吴太后哼了一声,“你不敢就好,几个皇子公主都还小,不能长途奔波,他们的母妃也留下来照顾,其他,你们随意”。
吴太后说完抱着三皇子站了起来,不再管身后的痛哭哀求声,立即有嬷嬷将萧麒几兄妹接了过去,跟上她的步子。
邓文雅伸手擦去脸上的泪,哑声道,“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李皇后刚刚受了吴太后的气,这时候对着邓文雅也不想装了,讽刺开口,“你想找死,本宫为什么要拦着你?”
邓文雅想起在天牢中不紧不慢雕着木头的宁慎之,心头一寒,在这大热天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是的,她是在找死,她知道,只是她若是不出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舅母不知什么时候便要死在宁慎之手中。
“有宁郡王在,你就算成了太后,也就是个傀儡”。
李皇后笑了起来,“傀儡?本宫听说过傀儡皇帝,倒是还从未听说过傀儡太后”。
邓文雅一噎,恶狠狠道,“你不要忘了,要是宁郡王一朝篡位,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个太后!”
“你这话说得倒也不错,不过妹妹你太过体贴,平白让我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宁郡王,想必就算日后他要篡位,也大约是会放过我,放过李家的,毕竟宁郡王可是出了名的恩怨分明的”。
邓文雅的神色越发怨毒,李皇后在她这边找回了场子,心情好了许多,笑盈盈点了点她的额头,“哪,妹妹,教你一个乖,以后可莫要再得罪宁郡王了,特别是别再拿宁郡王妃威胁他了”。
李皇后说完紧了紧素白的披风,扶着太监的手优雅离开。
邓文雅想笑,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狰狞了起来,莫要再得罪宁郡王,特别是别再拿宁郡王妃威胁他,她还有机会再得罪他,拿仇希音威胁他吗?
……
……
宫门外,送葬的队伍正在整理队形,仇希音跟在谢氏身边走在命妇队伍的前面,很轻易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捧灵的萧寅,不由疑惑,千百年来,身有残疾,甚至面容有疤痕的均不可科举为官,更不要说做一国之君了。
萧寅之所以到现在还霸着太子之位,多半是孝成宗想等着谢氏之事的风波过后再废他,免得又牵连谢氏。
可萧寅再怎么是太子,今天捧灵也不该轮到他,应该是萧麒才对。
仇希音正在思索,就见肃穆静立的送葬队伍忽地一阵骚动,她寻声看去就见凤知南一身孝衣,乌发用白麻裹了起来,就这么孤身一人走了过来。
凤知南走到跟前,朝李皇后俯身行礼,“皇后恕罪,池阳来迟了”。
李皇后摆手,态度十分亲切,“公主住得远,迟一点情有可原,就站你表嫂身边吧”。
李皇后话音刚落,仇正深就快步走了过来,微微提高声音,“公主已身怀有孕,不宜长途奔波,这就回去吧”。
凤知南转身看向他,挑眉,“仇尚书连个身怀三甲的妇人也怕,又是怎么有胆子绑走音音的?”
仇正深一噎,谢氏淡淡开口,“公主随我们一起就是”。
仇正深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不自觉用手虚扶腹部的凤知南,没有再说,又回了前头。
仇正深走后,站在仇希音右手边的命妇立即十分知机地往后退了退,凤知南大步走到仇希音身边站定,开口道,“不要害怕”。
凤知南已经来了,仇希音不想再说什么她不该来,只道,“公主小心孩子”。
凤知南点了点头,两人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