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父皇当初指给自己的是仇希音就好了,论姿色气质,仇不恃比不上仇希音一半,且仇希音还有宁慎之的爱慕,她嫁给了他,宁慎之为了她自然会一力扶持他,那他就能高枕无忧了,哪要像现在这般殚精竭虑,处处忍让……
“殿下,仇大人命人送了冰镇绿豆汤来,殿下要不要喝一碗?”
萧寅将荷包捏进拳头中,事已至此,好在仇希音不像仇不恃下贱无耻,总还记得当初同窗的几分情谊,也会记得他如此厚爱她的情谊。
他想到这心情微松,转身笑道,“仇大人美意,我自然要捧场了,给我来一大碗”。
……
……
仇希音再回去时,仇不恃已经梳妆妥当,换了身干净的道袍,却还是那灰扑扑的颜色,没有一丝纹饰,头发挽成了道姑髻,用一支木簪固定着,看着颇有几分小家碧玉楚楚可怜的味道。
仇不恃见她来了,有些局促的扯了扯道袍,头也垂了下去。
仇希音故意诧异道,“四妹妹,你怎么还穿成这样?你没从家中带夏衣么?”
仇不恃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语焉不详道,“我既是来此清修,自然没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道理,主持也不许的”。
实际情况是她刚到第二天,无华庵的主持就带着几个力大腰圆的尼姑强硬抢走了她的美衣华饰,扔给了她两件道袍和一根木簪,说等她走的那一天再还她,只要她在庵子至少也得穿得像个道姑。
偏偏谢氏遣来保护她的两个婆子根本不听她的指挥,将东西抢回来,反倒劝她要听话,不要再生是非!
如果不是在无华庵,她一定赐死她们!
她向来喜欢华衣美饰,穿着这又丑又廉价的道袍,已叫她度日如年,如今又被仇希音用这般诧异的目光看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揪过那些个老尼姑,一个个的全部塞到井里去!
她生怕仇希音再问什么,忙忙地出了门去寻仇正深。
仇正深、谢氏和宁慎之正坐着喝茶,仇不恃倒还记得仇希音的话,没有一味的放声大哭,只压抑地抽泣着,一边诉说着这无华庵的清苦和她受到的惊吓。
仇正深柔声安慰,说出的话却和仇希音差不多,只保证说多遣几个护院来保护她的安全,绝口不提接她回家的事,只叫她安心待着。
仇不恃意识到仇正深根本不可能做到更多,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宁慎之咳了咳,起身行礼,“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仇希音跟着起身行礼,竟是一句都没说就跟着宁慎之走了,理所当然的模样硬是叫宁慎之看出了几分夫唱妇随的味道来,不由扬唇笑了起来。
仇希音没有看到他转瞬即逝的笑,却能感觉出他的心情很好,试探问道,“走水的原因查出来了?”
“是有人故意纵火,找到了火油火石等物的痕迹,而且仇二夫人说那两个烧死的婆子都会武,绝无可能其他人都逃了出来,单烧死了她们,应当是起火前被人弄晕了”。
“那,有没有查到凶手是谁?”
“没有,凶手做得很干净,没留下什么证据,刑部的人来了又走了,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
宁慎之一边说一边看仇希音的脸色,仇希音问道,“郡王,听说朝中之事,你皆是说一不二,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宁慎之精神一振,立住脚步俯身行礼,“仇姑娘请吩咐”。
燕燕儿肯叫他帮忙了,这是终于不把他当外人了啊!
虽说凶手很狡猾,但既然燕燕儿想查出来,他自然就会查出来,再亲手抓住送到燕燕儿面前!
“父亲因为四妹妹之事已经请休一月有余,且如今太子又在工部,我瞧着父亲一直闷闷不乐,不知郡王能否安排父亲出京公干,散散心?”
宁慎之一愣,纵火之人虽还没有查出来,但肯定是针对仇不恃而来,仇正深这个时候离京殊为不智。
宁慎之看着仇希音闪着殷切光芒的猫儿眼,十分没有原则地道,“这个简单,你放心”。
“那就多谢郡王了”。
仇希音俯身行礼,宁慎之还礼,两人继续往外走。
无华庵建在北郊燕岭山脉的一座小山半山腰,不高,坡度也不陡,爬起来不用费什么劲,加上这里山路修得不好,车马根本无法通行,两人便徒步往下走。
两人没再交谈,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山路上,半刻钟后,仇希音立住脚步,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谢嘉柠。
谢嘉柠穿着青布道袍,束着道姑髻,用一支青竹钗固定,背着一只药篓,白皙的脸蛋因着爬山泛着健康的嫣红,看着比她未出家前倒更漂亮了些。
仇希音想起来谢嘉柠出家的三清观也在这燕岭的一座小山上,离无华庵不远。
谢嘉柠也看见了他们,停下脚步合十行礼,“郡王,表妹有礼”。
宁慎之上前两步与仇希音并肩站在狭窄的山路上,还礼。
“郡王和表妹也是来瞧四表妹的?”
仇希音见宁慎之冷着脸没有接话的意思,开口道,“是,表姐也是来瞧四妹妹的?”
“是,三清观离无华庵不远,师父道法高深,表妹得了空可来坐坐”。
谢嘉柠表情冷淡,并没有深谈的意思,又合十行了一礼,“那就不打扰郡王和表妹了,郡王、表妹走好”。
宁慎之、仇希音还礼,谢嘉柠避到路边,几人擦肩而过。
走出一段距离后,宁慎之低声开口,“谢二姑娘不可深交,你若想去三清观玩,提前与我说”。
仇希音想起当年他与白锋的告诫,问道,“为什么?”
宁慎之咳了咳,慢下脚步,落后她一步,“其间的事不方便与你说,你且记着”。
仇希音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她还不习惯与宁慎之多话,更别提缠着他追问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