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拿出一叠厚厚的一百两银票,看得就坐在她身边的宁恒之直瞪眼,低声问道,“你怎么有那么多钱?”
仇希音莫名,“你没有?”
宁恒之,“……”
感觉一辈子都不想再跟这死丫头说话!
一出《未生怨》唱完,小沙弥们也纷纷拖着沉重的布袋回了高台之后,宁慎之嫉妒嘀咕,“这短短半天时间,挣的银子,我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得来”。
自从进了顺天府开始挣银钱养家后,宁恒之深深懂得了银钱的好处。
凤知南提醒道,“你一个月俸禄五两,还是京兆尹看在表哥的面上多给了,光音音给的就够你挣一辈子了”。
宁恒之,“……”
真是够了!
不就挣得少点吗?犯得着是个人就来讽刺他?
这时,莲生又领着两队僧人上了高台盘膝坐下,他身边伺候的小沙弥提着只锣,敲了三声。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不自觉挺直了脊背,莲生大师要挑人批命祈愿了!
小沙弥扬声喊道,“按往年规矩,莲生大师会替在场的三人批命祈福,请大家打开平安符,其中有莲生大师亲手画的莲花的,请上台来”。
场下顿时骚动起来,宁恒之咕囔,“往年不是这么选的啊,”说着打开了手中的平安符,里面空空如也。
他斜眼一瞄,就见仇希音手中捏着的平安符上画着一朵盛放的莲花,鲜妍清美,跃然于纸上。
宁恒之正要说话,仇希音忽地一把攥起了平安符往他手中塞去。
宁恒之,“……”
发生了什么?
仇希音朝他一笑,低声道,“欠我个人情”。
四周众人皆在拆平安符,竟是无一人发觉他们的小动作,唯有凤知南眼风微动,却没有再多的动作。
宁恒之攥着平安符想了想,认真点头,亦压低声音道,“仇三,正好我有想问的,否则我绝不会占你的便宜,这次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随时找我讨”。
仇希音点头,这时后围一阵骚动,一个清脆的女声惊喜喊道,“我有莲花!我有!”
立即有维持秩序的卫兵上前,那阵骚动立即平息了下去,少女心有余悸的扫了扫四周满面贪婪的人群,小心翼翼跟着卫兵往高台而去。
少女上了高台,噗通跪到莲生面前,莲生合十还礼,“女施主请起”。
那少女却不肯起来,仰头满目痴迷的看着他,“莲生大师,我想求您将袈裟赐给我!”
宁恒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莲生显然也有点懵,下意识道,“姑娘,贫僧的袈裟并不能佑护姑娘,姑娘不如去庙里请一尊菩萨”。
少女猛地摇头,“我不要大师佑护我!我就想要大师的袈裟,不行,大师将鞋子赐给我也行!”
莲生,“……”
台下活泼的少年郎们已是笑成了一片,李首辅大声喝道,“成何体统?还不赶下去!”
少女慌乱喊道,“不要赶我下去!莲生大师!我只是想要您的一件贴身之物!我没有敢多想的!”
莲生白皙的脸已悄然染上轻粉,他将腕上缠绕的念珠解下,送到那少女面前,温声道,“姑娘,贫僧实在不方便将袈裟赠予你,这串念珠已随贫僧数年,常年浸染香火,望能护姑娘无病无灾,平安终老”。
那少女捧着念珠痛哭失声,连连叩头,“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少女哭着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下去了,那可是莲生大师戴了多年的佛珠,肯定有了灵性的!
不算这个,有那眼尖的瞧的清楚,那串佛珠可是最上等的紫檀木所制,拿到市面上千儿八百的肯定要值!
宁恒之站了起来,喊道,“第二张在我这!”
一时前后左右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宁恒之十分得意,故意慢慢走到了高台上,问道,“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莲生低头合十,“大多不知道”。
宁恒之笑容一僵,将手中的平安符扔到他面前,“算了,小爷不跟你玩这些佛语虚语的,我问你,我兄长的亲事——”
他话音未落,台下宁慎之便厉声喝道,“于终!闭嘴!”
宁恒之噎得满面通红,不服气看向宁慎之,“我拿到的平安符,我就是想问这个!”
宁慎之面色如冰,“问大萧境内有无天灾”。
宁恒之瞪着他不说话,兄弟俩一人在台上,一人在台下互相瞪眼,宁慎之加重口气,“宁恒之!”
宁恒之愤愤一跺脚,败下阵来,不甘不愿问道,“问你哪,大萧有没有什么天灾人祸!”
“阿弥陀佛,宁郡王与宁二爷心系百姓,实乃百姓之福”。
莲生说着闭目打起座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看台上多是权贵官员,又或是其家眷子女,对何处会有天灾十分关心,倒是没有等得不耐烦,外围的百姓却明显躁动了起来,立时便有卫兵前去维持秩序,场中再次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头已升到了头顶,莲生终于睁开了眼睛,虚弱开口,“河间府,地动,十月十七,南宁府,海啸、地动、海寇——”
他尚未说完忽地猛地喷出一口血,往前栽去,宁恒之大惊,忙伸手扶住,哎哎的直叫唤。
呼喊莲生大师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宁慎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都不许乱,还有一个持莲花平安符的留下,其余人,散!”
“遵提督令!”
洪钟般的应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在轻甲长枪的卫兵环伺下缓慢有序的从东市散往各地。
仇希音虽担忧莲生,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添乱,在百姓散去后,和凤知南几人不紧不慢离开。
当天下午,莲生就由宁慎之亲自送到了仇府,仇时行和仇太夫人亲出了大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