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正深瞧了她一眼,咽下嘴边的话,帮她参详起来。
fù_nǚ两人画了涂,涂了改,直弄了半个多时辰,仇希音方觉得满意了,对仇正深甜甜一笑,“多谢父亲,对了,父亲来是有事么?”
“我来瞧瞧你的伤,好些了么?还疼不疼?”
“还疼,不过能受得住”。
仇正深面色复杂,那蘸了盐水、带倒刺的鞭子抽到后背有多疼,又多久能完全恢复,他虽则没有亲自试过,却也能想象到。
这才是第二天,他小小的软软的小女儿在受了一鞭子后就能面无异色的画画,和他谈笑了。
“音音——”
仇正深努力斟酌着词句,“昨天的事,固然是你大伯不对在先,你却也有错。
一错,你是千金之躯,再能干忠心的下人也不值得你以身相救,二错,你母亲鞭打你大伯后,你不该落井下石,提什么蘸盐水的话”。
仇希音眨眨眼,“父亲教训的是,女儿知道错了”。
仇正深,“……”
完全没有感受到她认错的诚意!
“音音,你还小,现在你也许理解不了父亲的话,甚至觉得父亲说的不对,你先好好记着,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仇希音又眨眨眼,“父亲,我能理解得了啊!你要我仔细解释给你听吗?”
仇正深,“……”
女儿聪明了简直比笨还要让人头疼!
仇正深勉强控制住脸上快要控制不住的表情,“你理解就好”。
“哦,对了,刚刚我听说四妹妹哭着从抱朴院出来了,母亲又遣人来说,明天一早带我一起去谢家,父亲,是发生什么事了?”
仇正深面色更复杂了,简单道,“昨天你四妹妹去寻太子,被太子诈出了你们当天在玉清殿装晕的事,被太子训了一顿,有些伤心”。
仇希音不在意撇了撇嘴,“就知道四妹妹靠不住,不过这样也好,太子知道了,苏妃娘娘迟早也会知道,气死她!”
仇正深面色更复杂了,他的小女儿被苏妃欺负了,他不高兴,三女儿强硬地欺负了回去,他好像更头疼了啊!
“音音——”
仇希音打断他,“怎么?父亲是要我就乖乖的站在那被苏妃罚晒么?”
仇正深神色严肃,“自然不是,只是,音音,做了那样的事后,总该想办法毁灭证据,别被人抓住尾巴,恃姐儿的性子你也知晓的,应该提前叮嘱她的”。
仇希音仔细盯着他的表情,见他神色严肃却掩不住关心和无奈,就甜甜笑了,她的父亲或许在面对谢氏时瞎了点,但对她们都是极好的。
“嗯,我知道了,下次会记得扫干净尾巴”。
仇正深只觉得头更痛了,“音音,我知道你与一般小姑娘不同,是个聪明有主见的,但很多事,不能凭着一腔孤勇往前冲,更要记得凡事留一线,给别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
仇希音认真点头,仇正深怀疑她根本没听懂,或者说,就算听懂了,也没放在心里,只不过,这种事总是要慢慢教的,急也无用。
仇正深再次后悔将她交到谢探微手中,一交就是六年,错过了她性子养成的最好时期。
不过说起来,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他那时候就想将她从谢探微身边带回京城的,根本就没成功!
仇正深想到这更想叹气了,他也就长长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道,“音音,有一件事,我索性一起和你说了。
今天淮安王妃受荣和长公主之托,为宁郡王求娶你,被你母亲拒了。
你母亲认定了宁郡王至今不娶亲,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没有,乃是有断袖之癖,还明目张胆的要淮安王妃原话转告荣和长公主。
荣和长公主和宁郡王那般的人,受此大辱,约莫再也不会重提亲事,只重华马上就要和池阳公主定亲,两家难免有碰面的时候,你记得把握分寸”。
他说着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画稿,“以后这样的事,能推则推,免得惹来非议”。
仇希音刚听仇正深说宁慎之求娶时,一颗心顿时就砰砰跳了起来,听到后来却哑然失笑,断袖之癖,谢氏,还真敢想,也真敢说!
仇正深瞧着她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的样子,又叮嘱道,“音音,我说的你记住了?”
仇希音抬头看向他,“父亲,母亲真的只因为宁郡王是断袖就拒了?”
“宁郡王不是断袖!”
仇正深下意识反驳,随即失笑,叹着气揉了揉她的头发,“音音,我和你说过的,你母亲最是疼你们,若宁郡王真的是断袖,不管是你母亲还是我,都绝不可能同意这样一门亲事。
只你母亲脾气硬,不管什么事,都记得不要与你母亲硬扛,我自会慢慢劝诫于她”。
仇希音乖巧点头,越发好奇了,“父亲,明天去外祖家到底有什么事?”
仇正深却不肯再说,又叮嘱了几句,叫她千万不要同谢氏正面起冲突,这才不放心的走了。
仇希音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脑海中谢氏挥舞着鞭子毫不留情抽打着仇正治的场景再次浮现。
“挨了一鞭子?”
谢氏问她时,语气寡淡的像是在问她晚食吃了吗,然而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抡起了鞭子,当着花老太太的面,打起了自己丈夫的兄长!
为的是她这个她从来都冷漠以对的女儿!
“音音,你娘最是疼你们,只她性子如此,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样的话,仇正深上辈子、这辈子都曾和她说过无数遍,她却从来没有相信过,可这时候,她却觉得自己有点信了,或者说,她有点想相信了——
还有上辈子临死前,她听到那惊呼着喊裴防己的声音,到底是不是谢氏,是不是她?
她想的头疼欲裂,索性走到了院子里,刚进院子,一双绿豆眼就直直和她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