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现在不过是个外人,他说起这些却是——
仇希音又忍不住抬头向他看去,不想这一看就和宁慎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一直在看她!
仇希音心头一跳,凉州凤府里,她问他为何那般处心竭虑地对她好时,他近乎呢喃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起来,“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有那么一刻,仇希音几乎脱口要再将凤府里她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不论他到底记不记得上辈子的事,不论他这辈子和上辈子有多大的区别,她都绝不会再嫁给他!
“仇姑娘,我想自己给阿南打制一顶凤冠,下面人画了些花样子,我都不甚满意,不知能否劳动仇姑娘?”
仇希音看了看他兀自还拿在手中的小刀,点头,“最迟明天,我便遣人送给郡王”。
“好”。
仇希音朝他福了福,转身离去,宁慎之动了动唇,却再也没有留下她的理由,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丛鸳鸯藤后,方垂下眼睫,其实他该庆幸的,她若不是发觉了仇不恃不对劲,根本就不会走到这里来,他连见她一面都没有理由……
……
……
仇太夫人已是第三次上门,荣和长公主终于松了口,和仇太夫人交换了谢探微和凤知南的庚帖,待两家各自合过八字后,便可以正式操办大婚了。
事情办成了,荣和长公主和仇太夫人都很高兴,便起了牌兴,遣人去叫几个女孩儿陪打,不想就只董锦儿来了。
仇不恃进了荷花池深处,一时根本找不到,仇希音更是不知道到了哪。
仇太夫人十分不好意思,连连道歉,荣和长公主笑道,“年轻的姑娘家活泼些好,叫贺嬷嬷陪我们搭牌就是”。
正说着宁恒之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面跑一面喊祖母。
荣和长公主最稀罕的就是这个小孙子,顿时笑开了脸,一叠声地命人打水倒茶,又亲执了扇子给他扇着,问道,“不是去上衙了?怎么这时候跑回来了?”
宁恒之灌了一口茶,又嫌弃放下,“我要吃冰碗”。
他说着这才看到仇太夫人,忙俯身见礼,笑道,“祖母,我听说仇三也来了,回来瞧瞧,我那时候和萧博采打赌,赌仇三长大后肯定比仇四漂亮,仇三回来后我还没见过她呢!”
荣和长公主嗔怪拍了他一巴掌,“仇太夫人还在呢!胡说些什么!”
宁恒之就朝仇太夫人咧嘴一笑,“太夫人才不会怪我呢!那时候就是太夫人和我说,叫我押仇三,我赌了五千两呢!”
“那是小时候,现在你都多大了,仇三姑娘都多大了,不可唐突了,知不知道?”
宁恒之却不怕她,扯着她的袖子撒娇,“知道啦,祖母,哎,仇三呢?不是说都来了?”
仇希音刚靠近就听到了这一句,眉头就皱了起来,这辈子宁恒之的性子比上辈子好多了,只还是说不上讨人喜欢。
宁恒之却已经看见了她,高兴跑了出来,待看清后,双眼顿时发亮,“仇三,你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这辈子,仇希音刻意改变自己上辈子过于清冷清高的性子,最直接的结果之一就是宁恒之这副跟她很熟的讨厌模样!
仇希音俯身行礼,“宁二爷”。
宁恒之朝她暧-昧一眨眼,“仇三,你家那个败坏门风的大伯,我帮你狠狠收拾了他一顿,怎么样?你要怎么谢我?”
仇希音冷冷扫了他一眼,那我还真是要好好谢你哦!
宁恒之不干了,“哎,你这是什么意思?怪我害你家丢脸了?他说我比楼子里最贵的姐儿都俊,我都看在你和仇老先生、仇太夫人的面子没跟他计较!”
仇希音皮笑肉不笑,“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哦!”
宁恒之不屑轻嗤了一声,也不与她计较,和她并肩进了屋。
荣和长公主免了仇希音的礼,笑道,“既然这小祖宗回来了,来人,去瞧瞧郡王回来了没有,回来了,就也请了来,陪太夫人说说话”。
丫鬟应着去了,荣和长公主便命支起了牌桌,问道,“你们几个小人儿谁上?”
董锦儿忙道,“太外祖母,我牌技不好,就在一边帮太外祖母看牌吧?”
荣和长公主便应了,宁恒之朝仇希音一挑眉,“仇三,你读书好,打牌肯定比不上我,一会输了可不许生气”。
仇希音,“……”
若不是荣和长公主在,真想一脚把这货踹出去暴晒上几个时辰!
几人一牌还没打完,宁慎之就来了,一番见礼后,仇希音道,“郡王你来打吧,我给太祖母看牌”。
宁慎之没想到她竟主动和自己说话,愣了愣才道,“我不会这个,还是我给太夫人看牌”。
荣和长公主哼,“不会,不能学吗?正好今天你有空,否则我老太婆还能活几年,这辈子未必都能等到孙子陪自己打局牌!”
仇希音便往后退了退,宁慎之束手站在那里,颇有些局促地重复道,“我,我不会”。
“仇三姑娘,你帮他看牌,顺便教教他”。
宁恒之想说自己教宁慎之打,刚要说话就发觉宁慎之的目光古井无波落到了自己脸上,他心头一跳,迅速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这么一来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仇希音快速扫了荣和长公主一眼,有些把不准她是故意如此,还只是碰巧,但荣和长公主都说出口了,她再推拒,倒显得小家子气,想了想便道,“郡王从未打过,不若我先打两牌示范一下,再让郡王练手”。
荣和长公主点头,吩咐丫鬟搬了张锦凳放在仇希音身后,宁慎之绷着脸道,“我站着就好”。
荣和长公主哼了一声,对仇太夫人道,“所以说孙子就是不如姑娘家贴心,你说我养他这么大,要他陪我打个牌,他就故意做这副模样来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