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老太太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明珠的心思,母亲您也是知晓的,这丫头平日看着温柔和顺,其实性子随了老太爷,最是倔强不过。
往日我也探过谢老夫人的口风,谢老夫人是个疼孩子的,说是必得要谢四公子自己同意的。
我们仇家与谢家也算同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明珠才貌也算是堪与谢四公子相配,又是正经的亲戚,亲上加亲岂不是美事?
如今谢四公子回来了,媳妇恳请母亲帮媳妇探探谢家的口风,如果谢家应了自是最好,谢家不应,我也好早日为明珠另做打算”。
花老太太说着深深福了下去,仇太夫人沉默不语,她很喜欢谢探微,如果谢探微能成为她孙女婿,她自然也是高兴的,可就算她是仇明珠嫡亲的祖母,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孙女,着实有些配不上谢探微!
也不是说仇明珠有什么不好,可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甚至连她母亲当年,她也不及许多。
光是想想光彩夺目的谢探微和自家什么都不出彩的孙女站在一起,她就觉得糟心!
为谢探微糟心!
那样的好孩子,至少也得寻一个跟音音差不多的吧?
“母亲!”花老太太上前一步,情真意切,“母亲您就当可怜可怜您嫡亲的孙女一片真心!”
仇太夫人更糟心了,冷斥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寒门小户,我倒是从未听说过要成全哪个姑娘的一片真心了!
你自己当年的教训难道还没吃够?如今又纵着明珠如此!你不是在爱她,是在害她!”
花老太太红润的面色瞬间惨白,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仇太夫人心软,念着这么多年她也算是本分孝顺,不像仇老太太四处挑事闹心,见她这个模样,口气便软了几分,“明珠是我嫡亲的孙女,我自也是疼她的,只再疼她,我也得说句公道话,明珠若要嫁谢四公子,确乎是有些高攀了的。
就算进了门,也未必就能收得了谢四公子的心,坐得稳谢氏书院山长夫人的位子。
我瞧着谢家的那个棉哥儿秉性纯良,人才相貌也是不差的,如今在六部做事,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倒不如——”
“那怎么成?”花老太太失声惊呼,“母亲,那棉哥儿父亲烂赌成性,被逐出谢氏,母亲是个病秧子,成天的要人参鹿茸养着,再大大的家私也得填进去!
他自己更是只中了个同进士,如今蒙着谢家的荫蔽,在六部寻了差事,能有什么前程?我的明珠就算再低嫁也不能嫁到那样的人家受苦受罪!”
仇太夫人怕她不懂其中深浅,耐心解释道,“那棉哥儿之前一个人奉养母亲都行,日后难道还会嚼用妻子嫁妆?
这选夫婿最要紧的就是人品,那孩子也有二十出头了,身边从来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奉养母亲更是至孝。
连你父亲都数次称赞他温厚纯良,更难得的是八面玲珑,心思却端正,日后前程定然差不了的”。
花老太太噗通跪了下去,“母亲,母亲,我求求您,只要您去问一问,其他媳妇不敢强求,母亲您不必要拿其他人来搪塞媳妇,这么多年了,媳妇只求母亲这一回,求母亲成全!”
仇太夫人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还如此曲解自己的好意,直气得心口发闷,闻言冷笑道,“你也不必跪我,我知道你的心思,若是我不肯去,你们定是要怨我偏心的!罢了,儿女都是债,我就当还债了,舍出去这张老脸!
只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人家看不上明珠,你可别又要怨我出工不出力!”
花老太太讪讪,“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仇太夫人端起茶杯,冷哼了一声,花老太太知道她这是赶自己走了,讪讪起身,想了想,终是不放心追问道,“母亲什么时候去?”
仇太夫人冷笑道,“不如我现在就去?”
花老太太讪讪道,“媳妇不是催促母亲,只想心里有个底”。
“人家才刚刚回来,你就急吼吼的要上门,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仇老太夫人不耐烦摆手赶她走,“我既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我先和你父亲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花老太太这才放了心,心满意足的走了。
……
……
那头仇明珠带着几个女孩儿进了自己院子的水榭,笑道,“这里我居长,今天就由我做东,我请大家吃荷花饼、荷花羹”。
水榭四面透风,四角都摆上了冰山,十分凉快,几个女孩儿听着曲儿,吃着荷花饼,唧唧喳喳的问仇希音路上的见闻,倒也十分融洽。
到了晌午,仇明珠就命在水榭里摆了席面,四个女孩儿一桌坐了,吃到一半,红萝匆匆过来了,却是谢嘉棉来了,仇太夫人留了他用饭,问她有没有时间去见一见。
仇希音匆匆将嘴里的饭咽下去,放下筷子,朝几人福了福,“正好我也吃饱了,先告辞了,恕罪”。
仇不恃忙道,“正好我也好久没见九表哥了,我也去”。
仇希音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仇不恃上前要挽她的胳膊,仇希音侧身避开。
仇不恃脸上就露出委屈的神色来,“三姐姐,三姐姐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想和三姐姐亲近亲近嘛”。
仇希音不冷不热道,“我不习惯和人接触,九表哥还在等着,你去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