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和答道,“谢家的下人只铲了路上的雪,这梅林却没人管,想是要留着给主子们赏看的。
只是刚刚谢二姑娘来折花,一不小心摔了一大跤,头都磕破了,郡王便吩咐我们将雪铲了”。
仇希音略觉奇怪,如果说谢嘉檬折花摔了一跤还算正常,可谢嘉柠?
允和殷勤道,“不如小的陪姑娘去折花?小的可会爬树了,姑娘看中哪一支小的绝对给姑娘折了来!”
仇希音瞧了他一眼,点头,因着涉及到绿萝,她这次没带红萝来,秀今又被她遣去照顾兰十九了,只剩下个慧中,却是不会拳脚的,折花颇多不便,有这允和在旁边也好。
允风听了提着铁锹就凑了过来,“仇三姑娘,我也陪您去折花!我,我给您捧花瓶子!”
他说着扔了铁锹,劈手就从慧中手里抢走了花瓶。
仇希音,“……一起来吧”。
慧中恶狠狠瞪向允风,允风嘿嘿一笑,挤开她,跟上仇希音,“仇三姑娘,您这边走,今天早上是允和跟着郡王的,刚刚允和叫我一起来铲雪,我远远瞧见了郡王,郡王脸可黑了。
当然,郡王每天的脸都是黑的,可今天格外黑一些,刚刚郡王是在那边的,姑娘您可别撞上了”。
仇希音,“……”
你到底是怎么区分出脸黑和脸格外黑的?
允风自奉命帮凤知南给仇希音送了一回信,自觉与仇希音的交情已十分不一般,又道,“我刚刚还瞧见姑娘的白表哥来折花,抱了满怀的,说要赶去京城送给公主”。
仇希音忍不住接道,“他还是将梅花做成梅花糕再送去更好些”。
“我才不会和他说!”允风语重心长,“三姑娘啊,您可要长点心啊,虽说都是亲戚,可亲戚也有远近亲疏的,姑娘那个白表哥一看就不像好人!”
仇希音,“……”
你还好意思就叫别人长点心!
几人一路走一路折,很快就折好了,允风殷勤道,“姑娘,我给您送屋里去!”
他说着踹了允和一脚,“你快回去铲雪,要是被郡王发现你偷懒,你死定了!”
“不必,”仇希音从他手中拿过一只花瓶亲自抱了,又示意慧中去拿另一只,“不要误了差事,慧中,赏”。
慧中拿出两只素面荷包,允风开心接了,“仇三姑娘明天要是还折花,记得叫我啊!”
仇希音失笑点头,抱着花瓶走了,不想走到七录阁门口,恰恰与从另一边过来的宁慎之碰上了。
两人几乎同时各退一步,俯身见礼。
见礼过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仇希音朝他点点头,正要绕过他进七录阁,宁慎之开口道,“重华还未醒,不如我替你将花带进去”。
仇希音迟疑了一下,示意慧中将花瓶交给宁慎之,“那就劳烦郡王了”。
宁慎之瞥了一眼她手中抱着的花瓶,重华喜欢华丽抢眼之物,明显她怀中的那个才是给重华的,又后退一步,“仇三姑娘客气了”。
宁慎之伸出的双手上处处皆是细小、已经愈合的伤口,仇希音目光微闪,点点头,转身往谢嘉树暂住的厢房而去,两人擦肩而过间,宁慎之低而微哑的声音传来,“小心谢嘉柠”。
仇希音愕然停住脚步,宁慎之却恍似什么也没说,脚步不停的进了七录阁。
仇希音在原地站了一会,抱着花瓶去寻谢嘉树。
打帘子的丫鬟通报声刚响起,谢嘉棉就急急迎了出来,伸手接过她怀中的花瓶,“天冷,路上还有积雪,怎的不叫丫鬟抱着”。
仇希音笑着行礼,“这么大冷的天,九表哥这么早就来了,着实辛苦了”。
谢嘉棉的神色比之腊八坦然了许多,笑道,“我这却是拿着工钱的,不敢偷懒”。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进了里间,谢嘉树正靠在床上拿着本书看着,见她来了朝她笑了笑,“音音”。
仇希音上前拿走他的书,嗔道,“不是说了,不许看书,伤神”。
“刚刚是九哥在给我读,刚拿起来”。
谢嘉棉笑着佐证,“的确,麦芒姑娘甚是厉害,我没来时,她都不让树哥儿起身”。
谢嘉树红着脸低下头,仇希音拿着书在床边的锦凳上坐下,“九哥今年还要去院考,我给表哥读一会,待我走了,再劳烦九哥”。
谢嘉棉拱手告退,仇希音伸手将谢嘉树的被子掖了掖,翻开书读了起来。
屋外积雪层层,屋内温暖如春,绿梅清香阵阵,温馨而美好,走到门口的谢嘉棉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浮起羡慕之色,默默注视了一会,无声离去……
……
……
当天晚上,白锋再一次出现在仇希音的闺房,一脸夸张的绝望,“音音啊,你可要帮帮表哥啊!”
仇希音正在练字,闻言笔下不停,“好好说话”。
白锋跑过来抢走她手中的笔,“我就是在好好说话!音音,你说公主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她也很欣赏我的,宁郡王都明确和我说了,只要公主点头,他马上给我们请旨赐婚!
可公主说她还要再考虑,考虑个鬼啊!我们都认识三年了,三年的时间都不够她考虑清楚吗?”
三年?
三年前正是凤氏覆灭,孝成宗被擒,宁慎之扶居庸关之危的时候。
仇希音想了想,“公主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你在这里问我,不如直接去问公主”。
“我问了啊!”白锋暴躁的直揪头发,“她不说话,使劲盯着我!”
“然后呢?”
“然后我就吓跑了啊!”
白锋见仇希音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顿时怒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公主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她盯着你,你能扛得住?”
仇希音想了想,道,“没试过,但只要她不动手,我约莫是能扛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