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年轻识浅,平日见到最多的就是谢探幽与丰氏之间的相处,觉得世间不和的夫妻最多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宁慎之再名声坏,也是出自名门,荣和长公主又素有贤名,她又有父亲和谢氏在后,他再怎么也不至于虐待她,甚至像市井小民般毒打辱骂妻子。
因此不满之后,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亲事,只是对和妈妈絮絮叨叨在耳边念叨这门“天大的好亲”十分不耐。
她没有想到,谢探微听说这门亲事后,竟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竟立即纵马去了京城与仇正深和谢氏理论。
他向来懒散,能坐牛车就绝不会坐马车,能坐车就绝不会骑马,那一次却不顾天色将暮,骑马赶去了京城。
谢探微三天后才回了谢氏书院,风尘仆仆,俊朗的脸上满是哀痛与无力回天的颓丧,多年来,她是第二次见到他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
第一次,是在谢嘉树死时。
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的这个未婚夫怕是十分不妥!
“音音,我去见了荣和长公主,长公主只同意你腊月嫁过去后,先在她身边伺候,待三年后能担起宁郡王府的主母重任后,再与宁郡王圆房,正式结为夫妻”。
谢探微这般对她说着,她听着却觉心直沉入湖底,谢探微虽只寥寥两句话,却至少说明了,一,他去找了仇正深和谢氏,结果无济于事,于是,他无奈之下只能去求见荣和长公主。
二,他去求见荣和长公主,本意是要去求得荣和长公主退亲,宁慎之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订下亲事的女方长辈这般打上门打脸,荣和长公主竟然没有当场解除婚约,甚而赐罪,反倒做出了那样的让步,其中因由何在?
她默了默,问道,“荣和长公主还说了什么?你有没有见到宁郡王?”
谢探微沉沉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疲惫道,“音音,你父亲明天就接你回去备嫁,你要记得,出嫁后比不得在娘家,更比不得在我身边,万事皆要谨慎,少言少事,不懂不会的就去问荣和长公主,应付不来,一定要写信和我说”。
她听着他的话,不知不觉间泪水就流了满脸,除了她那位大为不妥的未婚夫,她意识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嫁人了,她就再也不能留在她的小舅舅身边了,甚至遇到了难事,也只能给他写信,而不是来见他!
谢探微看她流泪,眼眶也微微发红,重瞳越发的明显起来,映衬得他的神色越发的忧伤。
谢探微忧伤的表情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海,贯穿了她嫁给宁慎之的十三年,她的小舅舅,早就预见到了她嫁给宁慎之必然会有的悲惨下场,她却没有预见到她嫁给宁慎之会给他带去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