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慎之轻嗤,声音微冷,“跟你说?怎么跟你说?跟你说你的侄子和外甥女私定终身,被翻红浪吗?”
“你!”谢探微气急,“你那些个下-流话从哪学的!”
宁慎之转过头,认真看向他,“下-流话?他们做的事可比我的话要下-流一百倍。重华,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当初与你相交,也是真心仰慕谢氏百年清誉,人物雅正的,现在看来——”
他说着轻嗤一声,闭上眼睛,“也不过如此!”
他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厌倦和淡淡的自弃,谢探微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半晌,谢探微慢慢站了起来,低头认真看向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般的宁慎之。
宁慎之眼底一片乌黑,平日不太显,这时候却因他闭着眼睛完全暴露了出来,让人破天荒的竟觉着他有些脆弱。
“于始,不论是哪个家族,人多了,总也避免不了有不肖子孙,你不能因为一个谢嘉木就看轻了我们整个谢氏。
我们谢氏享誉百年,靠的不是没有一个不肖子孙,而是在出现不肖子孙时,及时止损”。
“你们谢氏准备怎么处置谢嘉木?”
“责他立即与遂姐儿成亲,待孩子出世,放逐,三年一查,待日后其品行学问通过考验,才会被允许再进谢家”。
宁慎之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他,“放逐?你们谢家嫡支这一代只有谢嘉木和谢嘉树。
而且据我所知,谢家的重瞳子都不会掌家族大权,谢氏这一代的嫡长承重孙被放逐,盯着的人肯定不少,不说他日后能不能通得过你们所谓的考察,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我们自会遣人保护他,只是,既然是放逐,具体如何,就看他的能耐和造化了”。
宁慎之轻嗤,“还真是狠心啊,怪不得追随太祖打天下的大多子孙凋零,家族没落,只你们谢家至今还屹立不倒”。
谢探微正色,“家族延续自然是大事,但我谢氏被奉为天下之师,其他都在其次,只德行与学识两样,绝不可轻忽”。
宁慎之看着他古雅端肃的脸庞,怔忪失神,“端方君子,端方君子,怪不得,她为了你——”
他说到这却是不往下说了,谢探微不由讶道,“谁为了我?什么怪不得?”
宁慎之恍然回神,苦笑摇头,“没什么”。
谢探微哪里肯信,连连追问,宁慎之却不肯再说,谢探微挫败道,“不说就算了,那你总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罚池阳公主顶缸吧?”
宁慎之摇头,“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又不会随意乱说,而且,池阳公主,实在不像是能犯什么大错的”。
宁慎之却只是摇头,谢探微正要再问,突然猛地心头一动,宁慎之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在他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
“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端方君子,端方君子,怪不得,她为了你——”
莫不是,莫不是,莫不是池阳公主竟然心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