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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让你笑——让你笑——”掩耳盗铃般地把放下裙子,她不是叫别人能白白得意的人,赶紧地往他的身t上踩过去,不管不顾的,还故意地往狠里踩。

那点力道,对于震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叫她高兴就好,原以为她跟先前一样说翻脸就翻脸,现在还不是好好的,他有种掌握着她的感觉,叫他心里头十分的舒坦。

小七是去冲澡的,这是她的习惯,她忍受不了身上还带着男人的味儿就这么睡觉,说她是洁癖还是什么的都行,反正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温热的水,往她的身子上冲,让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再往身上抹那沐浴露,清凉的薄荷味儿,叫她全身残留的躁热一下子消散开去。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方才那一身全是他的味儿,她在家里没有穿内衣的习惯,索x就套着棉质睡衣,任由顶端的激凸顶着睡衣的前x,若无其事从浴室里走出来。

“一个星期的假,你想去哪里玩?”于震瞅着她的模样,没站起来,还倒在她的床铺里,霸占着大半边,一点都没有让让的意思,“趁这个七天,带你出去玩玩?”

可是,他说的高兴,有人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那人便是房里的第二个人,也是拿着开水泡开着方便面准备吃的小七,她像是没听见一般,迳自吃着自己的面,吃一口面,还喝一口香辣的汤,要是以前,她可能是碰都不碰这种东西,现在?

她有些怔愣,现在离以前有多远?

“你这个星期要结婚。”她提醒着他,冷静的仿佛她只是个不相g的人。

于震不高兴了,不高兴那便是自然流露在脸上,也不藏着掩着,“我结婚跟我们要出去玩有什么g系?”他问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的。

他理所当然,小七可不会理所当然,她的身份,她晓得,就算是以前能站在yan光下,现在大抵也是不能的,谁不知道她伍卫国的父亲伍红旗那是给判了si缓的贪w犯,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而他,从他的祖辈开始,军政两界,哪里没有于家的人,就说于震的父亲,还是帝都那前几把手的,且不说他家里如何如何,他没从政,直接去的部队,如今是肩头上已经是顶着个两杠三星,正团级。

这么两个人,能在一起?

她压根儿没那么想过,他结婚,这一天迟早就是要来的,就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她很淡定,把面吃完,回头看着大赤赤地躺在那里,也不用着毯子给遮挡一下的男人,光明正大地瞅着他疲软的物事儿,目光里含着gu兴味,颇有些挑逗的意味儿。

这男人便是个感观的动物,很快地就朝着她立正敬礼了,叫她的唇边的笑意更深些。

于震不是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只是,今儿有点特殊,实在不想见着自家的兄弟这么经不起事儿,这叫做丢他的脸,“也不用收拾了,今晚就走。”

这话绝对不是询问她的意见,而是做了决定,命令她。

生y的口吻,真叫她不ai听,呼呼地把碗里的汤给喝完,喝得她自个儿肚子都有些胀,才放下碗,晶亮的眼睛就是瞪着他,“你ai养小三,养二n,我没意见,可是我听不得别人在后面戳我脊梁骨!”

她话说的g脆,明明是笑着,话却是个带刺的。

于震让她的话给刺得怒意又起来,直接地站起来,那身材,宽肩窄t,线条极致优美,是力与美的结合,也不顾着他身上啥也没穿,“谁要是说你是小三,我灭了他全家——”

这个男人——

七还能叫他这个满腔怒火给激得笑了,这回是真心的笑,不是那种僵着个脸皮,似笑非笑的样子,“得,万一全国人民都这么叫,你还真能把全国人民都给灭了不成?”

她是打趣,还真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男人嘛,有些话,只能是听听,要是当真了,可有得自己受的,她早就是学会着不把男人的话当真,要当真就会有期待,她不想期待,自是不会再当真。

“我乐意——”他梗着脖子,便是往上赶着回话!

这下子,她更乐了,乐得跟个疯婆子没有什么两样。于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那个表情,可真是叫他……

不过,笑归笑,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是他想娶她,小七也未必有心思嫁给他。

说什么ai的,要她说,真有一点,还没到非他不嫁的地步,现在更好,他快要有主,她也跟着解脱,再不用这么子拖着,他不累,她累了。

何必呢,不能走到最后,还不如留着最美好的记忆,这样子就一拍两散了,从此各走天涯路,谁也不是谁的谁,谁不是离谁活不了的主。

别说她凉薄,这事儿就是这么简单,刀砍下来,不过就是个碗大的疤。

她慢慢地收敛起笑容,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是回去吧,没准儿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你,你要不走也行,明天我就搬。”

于震知道她说的可是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胡扯,她不是那种把话说出去,又半路儿反悔的人,他知道他要是今天儿不走,那明儿这里的主人就换了人,她总不会叫他给找着的。

明明心y,他还是努力叫自己给软下来,这么多年了,除了年少那会的事儿,他还真没对别人软下过心肠,在部队里一贯是铁血纪律,说一不二的x格,在她面前,到是想小心地收着自己的脾气,偏就是她是个倔的,总叫他软下去的心还是y生生地强起来。

“我走就是,你别,可千万别从这里给搬,我走了就是——”于震慌了,真是站起身来,自个收拾着自己脱下的衣物,往身上可是一件一件地穿回去,“小七,你别跟我置气,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就是别跟我置气行不?”

他压抑着自己,把所有的火气儿都给压着,不想冒出来,把她给活活吓着,声音出奇地软,要是这站他面前的兵儿,早就是重嗓音出门,叫那帮猴仔好好整整自己身上的骨头。

可偏就是她,疼都还来不及,让她给闹得这心情真是跟过山车似的,一会儿高高的,一会儿又瞬间从高处落下,落得他差点儿都绷不住自己。

她到是冷笑,透着个疏离,碗里的面已经叫她给吃完了,现在把汤也喝得gg净净,“得,我跟你置个什么气呀,你是我谁呀,我犯得着跟你置气g嘛?还不给我滚了,我这里不留人。”

“我不就是想成你的谁,是你不让的——”她的话那是y生生地刮着他的心,大老爷们的,铁血的心都能叫她给刺得鲜血淋漓,“你别说,别说这么些个伤情份的话,我听了难受,小七,你真个是没良心的——”

“砰——”

门是给狠狠地关上的,震得墙壁都颤了颤。

小七却是趴在那里,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那是忍不住,却叫她用手给狠狠地抹去,从那一天开始,她就跟自己说过,不能再哭,她伍卫国永远都不能哭,怎么着也得叫别人哭,怎么能让自己哭。

可——

她还是哭了,忍不住觉得委屈,真心是觉得委屈。

于震也委屈,他一个大老爷们的,生平第一次觉得委屈,还是今天,眼巴巴地送上门来,想用婚事激激她,她到是好的,没一个反应,还要跟他给断了!

断了,没门儿的事,这辈子,他就得纠缠着她,谁叫她惹了他,惹了他还想自己一个人风淡云轻地退开去,没门子的门!

照常上班。

小七跟个没事人似的照常上班,回头一看秦洁,见她正在包装着花,动作也算是熟练,在这里打工几个月,算是熟练工。

“lisa——”见着lisa看着自己,秦洁索x地就停下手头的活儿,把个大把的红玫瑰往她面前一放,指着花,“要是天天有人这么送花给我,我指定会对他说还不如折合成钱给我最好,可是怕一说出口,让人家觉得我太铜臭味,这人是不是就得装着?”

小七笑了,这话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谈恋ai嘛,是得怎么浪漫怎么来,这要是说到结婚,还是得实打打的算讲着每天的花销,总不能是过了上半月下半月的钱没地儿找个着落的。

“各花入各人眼,总会碰到对的那个人,你说是吧?”她就是随便给应付着,就是心里头有话也不愿意跟秦洁来个底碰底的大揭密,“要是人家折合成钱给你,你又觉得人家太世俗了。”

“这话说的还真对,没错儿。”秦洁笑得乐呵呵,觉得她说的贼有道理,“对了呀,早上我来的时候接到老板娘的电话了,她说呀情牵一生那边的花算是白送了,听说那对不结婚了。”

不结婚了?

小七正打着结,在弄成束的花底部打个结,好看的蝴蝶结,一听这话,手里的花差点儿没拿住,只是,她还是有些克制力,愣是没让秦洁注意到这个,嘴角微咧,“也不是白送,至少钱不会跑了。”

“也是,管人家结不结的,我们花店有钱收就成了。”秦洁赞同,凑近她,“晚上有没有什么事,要是没事的话,跟我去玩玩?”

她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兴趣,嘴上说道,“得,你们一帮小年轻的,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摇坏了我可得爬不起来。”

秦洁闻言一笑,那眼睛就差没眯成一条线。

小七看着她青春b人的样子,一愣,又是迅速地反应过来,曾几何时起,她都已经过了那个年岁好多年,如今都是二十有八,心境更是回不去。

那时候,她还指着跟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孰料,这年头到底是大尾巴狼多些,她不怪别人,怪也只怪自己,怪自个儿没眼光,愣是叫大尾巴狼给咬上一口,咬得可狠了,这么多年都是没缓过来,也恐怕是这辈子都是缓不过来。

花店的老板娘一般是不来,店全交给小七打理,就是秦洁也小七做主招的打工学生,老板娘也是个能放心小七的人,店里生意也还不错,靠着老板娘的人面,总是会有生意。

“不想做了,为什么,你在这里都半年了。”

位于南京路上的咖啡馆,有着朴素的外表,一瞅过去普普通通的,与街面上林立的华丽店铺一对b,有那些个不太协调,又显得特立独行。

外墙远远地瞅过去,都有点斑驳剥落了。

但推开门进去,眼前满是红红的颜se,是那种有火焰一般的金红,每个桌上,有客人的、没有客人的,都燃着蜡。

让人觉得有点神秘,那种金红的墙壁。

坐上一会儿,喝一点酒,慢慢就有了想要倾听,或者倾诉的愿望,两个人会离桌子越来越近,眼睛里的栅栏一点点打开,烛光闪烁里,能看到通往心灵深处的长长的甬道。

窗边的桌椅上坐着两人,那是两个nv的,面对面地坐着,面对着窗子的是小七,背对着窗子是花店的老板娘,人家是四十出头的,看她的模样打扮也真是看不出来她都是四十出头了,就是那儿子都是大学了,听说还是清华的。

就她一身的雪白蕾丝长裙,头发是烫卷的,披在脑袋后面,唇瓣上着透亮的唇彩,就是喝咖啡这会儿工夫,那上头的颜se还是完好无整,指甲整一个雪白的,水钻铺在上头,亮得很,从背后瞅,绝对就能以为她就是个小年轻,当面看过来,确实是有点年份了,尤其是好个身段,没一处不是好的,叫人真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她是谁?

那是人称郑姨娘的郑利秋!

她的男人是谁?

还能叫她做这个称不上好听或者又是别人嘴里有那么yan羡上几分的名头儿?

谁都知道,可谁敢当面提起这个事,不过就是背地里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小七面对她,端起咖啡,试着浅啜一口,觉得那味道还是挺道地,“都半年了,时间真挺长,要不是蔓姐你说起,我还真没想自己做了大半年了,现在想换个地方。”

她当初就说好随时要走的,现在更是非走不可了,那个于家新任的孙nv张鸯鸯,当然,她听于震说起过,那根本就是于浅浅,事儿是叫人觉得有些个离奇,可于家人认定的事,谁敢说半句?

“你这样子真好,我还真就是羡慕你这样的,像我,大半辈子就这么过来了,都不知道自己过的是个什么日子,真想跟你一样出去走走,趁着年轻时走走。”郑利秋说的是一脸向往,颇有点梦幻的感觉。

小七见惯了人,面前这位的事儿,她哪里可能是不清楚的,当年这位与那位的事,可是少不了她爸爸伍红旗在中间牵线搭桥,这位可能不认识当年的伍卫国,她可是认识当年的郑利秋。

“蔓姐,你说什么哦,还大半辈子。”她没空对别人家的事发表意见,就算是郑利秋是那位的啥啥,她也不稀得说一句,何必呢,与她又没有什么相g的,“恐怕这是最后一次见蔓姐了,我明儿就走,东西都交给小陈弄好了。”

小陈,那是郑利秋的秘书。

她真心想走,离开这里,挺厚脸皮的,从于震订婚到现在取消婚礼,半个月的时间,她拖了这么久,原想着早就离开,还是耐不住心里头的那么一点儿不舍,拖到了现在。

现在,她真要走了——

是真的。

小七回到花店里,秦洁还在花店里忙活着,此时,店里客人来的正多,生意是好时段。

秦洁把手头的花包好,递给客人过去,见店里的客人都心满意足地走了,总算是大大地松上一口气,走到小七身边,“lisa,你真要走了呀,这里不是做的好好的吗,g嘛要走?”

小七侧身瞅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落魄的日子,小小的锥子脸,显得极为jing致,五官拆开来看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合在她的脸上,让人能看出几分迷人的味道来。

“这里呀,我不想待了,换个地方,总不能老在一个地方等着,太叫人腻味了。”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她真是那样的人,不肯在任何一个地方停歇下来。

秦洁仿佛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眼里多了点好奇之se,“是不是跟那天晚上来找你的人有关?”她问的小心翼翼。

那天晚上?

小七自然是记得的,那事儿还不过前段时间的事,于浅浅,或者叫张鸯鸯带着她丈夫一起来到她的店里,后面还跟着三个男人,那些人,她都认识,或者说以前认识,可现在,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伍红旗的nv儿,光顶着这个名头,就足以叫她从云端跌落下来,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她是怕了,怕的不行了,再也受不起,一点儿都不行。

可是——

她望着秦洁,脸上笑着,“你看到了呀,真是叫人不太好意思呢,”她笑得很大声,像是要把所有的声音都从x腔里发泄出来,“也是哟,人家要结婚了,我还不走g嘛呀。”

她似乎是在问,又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他又不她的谁,他给不想她要的一生一世,她也不想跟他一生一世,一生一世太长,人生又太匆匆,何必太把自己给累着!

秦洁就是远远地见着有人进花店,那样子好像不是买花,别的都没看到什么,更没有听到什么,也就是那么好奇的一问,听到她如实回答,脸上也是挺尴尬的,“也是,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几时走呀,我送你。”

摇摇头,小七轻声拒绝,“不用,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东西都弄好了,店里的账目都是清楚的,你帮忙交给陈秘书就成,我现在就是来收拾一下。”

她这一走,秦洁还得看店,自然是走不开的,再说了,她早已经订好机票,现在就走,要走就走,无须回头,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手提袋里,下午两点的机票,单程票。

候机大厅里,小七悠闲地坐在里面一个很宽敞的位置里,从她坐的这边还能隔着玻璃瞧见外头飞机的起落,她喝着咖啡,冰的,从嘴里喝入到胃里,能让她全身舒畅。

她没有行李,惟一的东西就是放在桌面的小手提包,小手提包旁边是个登机牌,她的心无b安定,就仿佛是吃了太上老君的定心丸,即使是家变的那一刻,都没有此时冷静。

机场广播里的声音,那是说的是她的班机,她淡定的站起身来,一手捏着登机牌,一手拿着手提包,手提包很轻,放着她全部的东西。

长长的队伍,她站在很后面,从她这里望到前面,只能看到一个个人的后脑勺,b起别人的焦急之态,她到是没有一点儿焦急之se,嘴里无声地哼着自己喜ai的歌,即使是五音不全,也是自得其乐。

前面的人一个个都往前,她也跟着往前,终于轮到她时,她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若无其事地以手掩嘴,挡住即将出来的呵欠。

然而——

工作人员双手接过她的登机牌,仔细地看了上头的信息,又似乎是有些疑惑,脸上的笑容亲切而温和,“伍小姐,我们很抱歉,您先生让我们通知您,先别走,他过会就来接您回家。”

她先生?

小七正想问这是不是什么误会,她哪里来的先生,压根儿就没有结婚过,哪里冒出来的先生?

“抱歉,你可能ga0错了,我还没有结婚,要不您看看我的户口本,我还未婚呢。”她拉开提包的拉链,刚要把里头的户口本拿出来证实一下自己是单身,根本没有什么先生,可她的户口本刚拿在手里,手已经让人给抓住了。

那力道很重,重的让她的手感觉到疼痛,手腕一动不能动,她抬起头来看向已经将她的去路给挡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目光一下子暗下来,“柳成寄,是你?”

来人是柳成寄,要说他是谁,这机场里头的人,可能是泰半都是晓得的,或是见他的脸,在电视新闻里,市委书记柳成寄,当的是年轻有为。

他挡在她的身前,粉se的衬衫,袖子卷至肘间,右臂间还挂着深se的西装外套,左手却是紧紧地拽着她的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一丁点儿也没有。

他拉着她走,她在后头跟着,他的步子太大,没有人相拦,她被迫地跟在后面,步子迈得很快,似乎要跟上他的脚步,不肯落下一步,她便是这个倔强的x子,谁也拔不开她身上的刺,除非她自己愿意掉下来。

她没有反抗,就是一个装装样子的动作也没有,仿佛就是为了跟随他的脚步,从候机大厅直接出去,外头还停着一辆全黑的车子,捂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见车子里头的一切。

车门自是有司机来开,小七几乎是让柳成寄推入车里,身不由已般,待得她想起身坐起之时,车门已经牢牢地面前关上,车子已经启动,平稳地驶上高速公路。

“小七,往这里过,怎么都不来找我?”

那声音,听在耳里,其实很好听,每一个声调都是极到位,那是播音员般的专业声音,字腔圆,找不出一点瑕疵来,这也是她以前常常听的声音。

但是现在,她却是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刺耳的让她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头,目光里带几分嘲讽的意味,“怎么着,你还想见我,我以为你都不想见到我呢?”

她不想开口,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不会有什么好话,可是,她控制不住,就是想说话,想刺刺他,刺着他向来平静无波的脸,让他也知道什么叫做风云变se。

可是,事实总是叫她失望,她不再是伍红旗捧在手心里的nv儿,他也不再是自小在大院里头一起长大的人,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而她,早已经将骨子里的那么一点骄傲都在现实生活里磨光了。

一副是能让她活下去有饭吃,还是能叫她把伍红旗的命换回来?

一个也不能!

她清楚的知道伍红旗已经si了,尽管伍红旗有千百个不好,可那总归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几乎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都要怕化的;他不是个好官,可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柳成寄没注意到她眼里的嘲讽,什么话也没说,倾过身,脸便是贴近她,那架式摆明了是要吻她,她不许,侧头避开,才为自己的坚持而高兴,这高兴还没有两秒,她的下巴已经让他的手给箝住,那里传来疼意。

好疼——

感觉下巴处的骨头都快叫他给捏碎了,她瞪大眼睛,却是不肯流出眼泪,就那么瞪着他,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厌恶的那个人。

“……”放开我!

她想说话,努力地开口,吐出口的声音模糊不清,让她更为懊恼。

可是,柳成寄不肯放手,手指落在她的下巴间,像是箝住世上最叫他放不开的东西似的,力道越发来得重,来得狠。

“我为什么要不想见到你?”

他终于开口了,那话说的是不紧不慢,仿佛是疑惑。

就是这么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却叫小七想笑了,她不恨,有什么可恨的,伍红旗再是个好爸爸,也还是不能抹煞他是个贪w犯的事实,她从来不为伍红旗的下场抱屈什么的。

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负上责任。

从小伍红旗就是这么教她的,她也是这么对伍红旗说的,做错了事,不负责任,不是他们老卫家的家训,所以伍红旗自守去了,可是,终是还没迈出大门,已经让人批捕了。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她的目光溜向一边,就是不看面前的人,一眼也不看,仿佛不看他,就能把他给忽视过去。

柳成寄戴着眼镜,那眼镜的镜片无框的,锐利的目光藏在镜片后头,粗粗那么一看,长得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帅的,看着还是个挺无害的一个人,但要论起做事来,那也要是要直就直,要弯便也是个能弯下脖子的人。

看他现在,明明是他拿捏小七,可从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小七占上风,对他不屑一顾,而他则是想要她的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只好将自己整个人都挡她面前。

小七一直是个挺拎得清的人,至少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么样子的,但是站在柳成寄面前,挺没有底气的,总觉得矮人家那么一头,以前还可能不会,现在瞅瞅人家哦,她那个眼发酸的。

以前她是省委书记的nv儿,他也是一省之长的儿子,论着背后的身份,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谁也没有屈就谁这一说。

而如今,他父亲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她嘛,有个贪w犯的父亲,这个w点,怎么也是抹不去的。

先不说这个,就看看他们双方,一个是年纪的市委书记,前途嘛,都不用说的,再看看她,呃,都没有个着落的,看着挺落魄的,还跟着快要结婚的人不清不白的搭在一块儿。

这就是她,所以她觉得有那一点点的自卑,也不太想见以前那些认识的脸,有些人还好说,没把那些个同情流露出来,可有些人,那可是往她心口上t0ng刀子。

她真不知道伍红旗把钱弄哪去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要知道的话,她早就坦白从宽了,不是不ai钱,而是这钱拿在手里都是扎手的,她自己有手有脚,没道理去用那些钱。

可——

她真不能出国,真的,给限制出境了,还是有人定期来“看”她的,待遇也是挺好的,至少没去坐牢,这天朝地方大的很,她也不是有那么想出国。

“回去吧,别跟我闹别扭。”柳成寄的声音那是很温和的,带着一种让人不忍驳斥的亲和力,抓着她的手,力道放轻了许多,仅仅是抓着,“小七,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忍心叫我失望?”

看着他的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以为是早已经忘记他的脸,然而,一见面,所有的事一下子就能涌上心头来,不是她忘记了,而她刻意地压在心底,“失望?”

她破声而笑,觉得这个话太过于叫人玩味,怎么叫忍心让他失望的,“难不成我为了不叫你失望,就违背自己的心意?”

她直白相问,问的那叫一个坦白,眉眼间带上几分与生俱来的骄傲,仿佛落魄至此,也不能叫她低下头逢迎于人一样。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头是怎么想,她只是在想,真是倒了血楣了,没曾想,还在这里能碰到他,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哪里是她一介小人物可以想见就能见得着的,见的最多的都是新闻里头的样子。

柳成寄眼神一暗,看着她仰起小脸面对着自己,一点不自然的态度也没有,叫他心中极没有主意,可又不想把她放开,手便是要抓住她手臂,好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小七不是吃素的,她自小就是学过防身术的,对付有底子的人,是有点吃力,但是平时防防身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她手一格挡,已经往后退开两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别再说什么你是我先生之类的话,我可不想有人找上门,说我配不上他家的儿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是极为冷淡,像是冬天里刺骨的寒风,站在她面前的人,仿佛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更没有当日快到结婚地步的亲热。

陌生人。

那是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目光,而且还带着几分讥讽,叫柳成寄的心都疼了,不是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是不知道家里头的境况。

但是,他怎么能放弃,她是他心头上的那根刺,永远也拔不了的刺,永远都留在那里。

“你不觉得你太冷静了吗?”柳成寄没有再试图靠近她,双臂环抱在x前,目光渐冷,盯着她,“小七,你有ai过我吗?我真怀疑!”

他怀疑?

他怀疑!

小七本来是满腹的委屈,怎么可能不ai,年少时的ai恋,如汹涌的洪水将她吞没,到头来,从洪水里出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他早就让人拉上去。

可看着他的脸,y是把这份委屈给压在心底,双手在身侧,捏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差点儿往她自个儿的手心里掐进去。

也许,以前她还会在他的面前哭成一团,现在,她终是没那个小nv儿娇态了,现实的生活带给她的不止是人情冷暖,还有几分理智。

她不再是那个站在顶端的nv孩儿,现在的她,仅仅就是就一个路人,她凭什么叫别人陪着她蹉跎年华到天涯?现实太沉重,她的肩膀已然承受不起,何不如,各自转身!

“那么,你有ai过我吗?”她质问,却是带着笑意,没有先前的冷意,那张小脸,占着先天的优势,再加上那么一笑,得天独厚的小脸,就是当下最红的nv明星也抵不过她的脸。

她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竖起食指在她的唇前,那唇瓣没上任何se彩,却是透着晶亮的粉se,能叫人想狠狠地啃上去,她眼里带着笑,还是再问道,“那么,柳成寄,你有ai过伍卫国吗?”

她说了,说出自己的名字,不再叫自己“小七”,而是伍卫国,这完完全全是一个男化x的名字,与她极度nvx化的脸,形成个强烈的对b。

柳成寄ai她,这无庸置疑,ai的心都疼了,对着她满含着笑意的脸,满腔的ai意,竟是怎么说不出来,仿佛一说出口,就会玷w了他神圣的感情,“小七,你别这样——”

他低低的说,那声音似沉寂千年般的枯井,怎么听都有点绝望的意思。

小七摇摇头,手指还竖在唇瓣前,那个样子,颇有点娇俏的感觉,却怎么也不能叫人想起她年少时的样子,年少时的样子,在她的眼里,早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般。

“我别哪样?”她笑得眉儿弯弯,到是以纯粹的疑惑眼神瞅着他,好像闹不懂他在说些个什么,“成寄,你说说,我别哪样呀,我听不明白了?”

他想过一千次,甚至是一万次两个人重逢的样子,一次一次地想好着两个人重逢后说的第一句话,更是想好了两个人要怎么生活的事,“不许你跟于震在一块儿,不许!”

口气一转,他变的有几分霸道。

可她一愣,随即又是若无其事的笑开来,眼皮子一掀,那眼里都带着几分不客气的光芒,“怎么呢,你是我的谁呢,我的事儿用得着你来提醒?”

说的真是不客气。

“我们说好要结婚的,你忘记了?”柳成寄问出话,目光狠狠地盯着她,盯着她的脸庞,那张在他梦里总是出现的脸庞,那张叫他在半夜里起来去冲冷水澡的脸,那张叫他总在是寻找着相同的脸的脸庞。“小七,你真是伤我的心了,你知道吗?”

她的心都疼了,很疼,疼得一ch0u一ch0u的,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目光里冷冷的,像是在听一个疯子在说话,“你都说是说好要结婚,不是还没有结婚吗,我凭什么为着你来守身如玉?”

这个话,她说的还是很保守,她更想问的是她落魄时,被人b的差点儿都快卖身了,他人在哪里?她也不想生活这么个狗血,可确实,生活就是给她一记牢牢的耳光,她不得不臣服在现实里。

从来没有白马王子,骑白马的有可能只是唐僧。

要说柳成寄怎么发现她的,还是通过张鸯鸯,本市的二把手陈法的妻子,要不是那张鸯鸯去找在于震,他才晓得她居然跟于震在一起,于家的人。

就算是小七不承认,那还是他的未婚妻,他自己的未婚妻自是要同他在一块儿,这是他自小的决定,他几乎是与小七一块儿长大的,小七是什么x子,他最了解,可如今,他有些看不明白,站在他面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你别说这些叫自己难受的话,小七,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在这里刺我吗?”柳成寄不是那种轻易就让她冷淡的话给蒙过去的人,索x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小七,你这么些年,是不是连心都变得y了?”

她不是心y,是心都结成冰了,都说了这么些年,她早已经不是她自己,碰到柳成寄,也只能是慨叹一声,不是她的东西,她受不起,更是要不起。

“我们当作没见过面吧,我现在再不登机,飞机恐怕就要起飞了。”她一瞅自己的腕间,眼看着就要到点,“我走了,你保重吧了,当然还祝你步步高升。”

她一个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就像已经是与他毫无瓜葛。

柳成寄没有追,贵宾候机室里,看着她远去,她的背影,总是留给他的背影,他不乐意,眼皮儿一掀,“小七,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忍心了?”

小七从来就是生活在yan光下的nv孩儿,虽说是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着,也还是有着伍红旗同志的一手宠ai,大院里头跟她同年纪的孩子,哪一个都没有她幸福。

她曾经以为天底下就只有她这样的家,才配得上称为幸福。

但是谁能告诉她,这一切怎么都变了样,她幸福的家一下子没了影子,就是连个碎片儿也是找不着,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坐在飞机里头,她觉得自己早已经沧桑的像是个老太婆,再没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再没有那种可以傲视一切的资本。

她吹着气,吹起额头的浏海,神情萎靡,看上去像是常年x1毒的人般,没有一点儿希望,但确实,她心中有一种痛,曾经,她也碰过那玩意儿,那东西,曾经叫她忘记了现实的残忍。

“还想不想要?”

她猛然一惊,身子已经不可抑制的颤抖,抬起惊惶的凤眼,瞅着旁边坐着的人,那是一个男人,目光里透着笑意,似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般,温柔地看着她。

脸se如纸般白,她眼里全然是惊惶不定,双手已经去解安全带,解来解去,安全带还牢牢地系着,她额头冒出汗来,手里的动作又不由得快了些,还是没能解开安全带。

她有种想哭的感觉,许多年都没有这种感觉,她都快要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可这时,她真是想哭,偏就是眼泪一滴也没有,然而,她却是一下子冷静下来。

顶着个苍白的脸,她神情带着冷意,强自镇定地面对着坐在身边的男人,那男人的面容似刀刻出来一般深刻,明明是冲着她绽露唇角的一丝笑意,她的神经却是这一点笑意给揪得si紧si紧,怎么也下不来。

“是、是你?”她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话一出口,那沙哑的声音,还有忍不住结巴的话,都叫她明白,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永远都不会有冷静这个词语。

那人却是一笑,再冲着她扯开一抹子笑意,“怎么,不叫我小叔了?”

“小——”她咬着唇瓣,那个记忆里美好的称呼是怎么也叫不出口,话是挤出来的,个个字都带着强烈的恨意,“伍、伍建设,你别叫我恶心——”

这个男人叫做伍建设,是她爷爷的养子,想当年外头的人还在传言说他根本是爷爷的私生子,可真的不是,这只是爷爷老战友的儿子,那战友si于“对越自卫反击战”,爷爷就收养成他的儿子。

偏就是这个儿子,养成的不是知恩图报的老实人,而是个白眼狼,会咬家人的白眼狼。

伍建设根本没觉得她的态度有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叫她的好意让她给糟蹋了,他就是伸手不顾她的躲避,r0u弄着她的头发,“怎么着,见着小叔,你会恶心呀?小叔可是很想你的。”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目光更是直接地像是透过她身上的衣物,仿佛就落在她的肌肤间,让她立即泛起j皮疙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颤,要不是身上系着安全带,恐怕是早已经从座位滑落到机舱地面。

“不、不必了——”她想伸手打开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的头发一根,想了想,还是没有去碰一下,很想控制住自己,想叫自己别太失态,一开口,真的是控制不住那一gu从脚底心窜起的寒意,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十根手指头绞在一起,泛红而不去理会。“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情极好,尤其是听着她结巴的说话,让人危惧于他,这于他是一种享受,当然,危惧他的人不止一个,只想看着她危惧自己的表情,这种感觉最为享受,那手是轻轻地抚过她的头顶,柔顺的头发,叫他颇为留恋。

“真不想出国,你是晓得的,我宁愿烂在国内,也不愿意出远门的。”伍建设说的话跟真的一样,说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现在还有没有瘾?”

有没有瘾?

他说话的样子就是闲话家常般,却是说着让她心惊胆颤的话。

她的脸不止是白,还加上红,那声音不轻,旁边的人已经注意到他说的“瘾”字,有几个人已经把视线掠过小七,那种目光,非常叫人不舒服。

好不容易戒了那个,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想提起来,那种滋味,太难受,她能忘记一切,怎么也不能忘记那种感觉,“麻烦你惦记着,不过是ai吃点甜食的瘾,小事而已。”

她面对着注意自己的视线,说的很淡定,仿佛她说的就是真的。

ai吃甜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那只能说是个人的ai好,好奇的视线立即都缩回去,好像方才根本没有投过来。

“也是。”他说着,语气淡淡的,手已经放开,瞅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小七,要不要跟我去开眼界?最近我那里来了些新人,你要不要去看看?顺便教教她们?”

教教她们?

这个话,更叫她觉得如坠入冰窖里一般,冷得她想把自己缩起来,缩成一团,不叫任何人看到她,可是,没能够,她还在这里,身边的人还是他,没有血se的唇瓣颤了颤,终于挤出话来,“还是算了吧,我没有那能耐。”

伍建设就是等着她这一句话,早已经在这边候着她的话,那脸上的表情有够亲切的,亲切像真是那么回事,就跟亲叔叔一样,透着个柔和,拉过她的手,那里冰冷的触感,叫他心里头都舒服,“我们家的小七,我还能不清楚,别推辞了,要是叫我这个做叔叔的三催四请的,你都能忍心了?”

她其实能忍心的,面对着这个么人,如果面对着把自己快要推入地狱的人,还能说能忍心,她的人生就没救了,以德报怨从来就不是她的人生准则。

那手包着她的手,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厚实且不容拒绝,她想ch0u回自己的手,却是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他的心都是冷的黑的狠的,她那点小把戏落在他眼里完全不够看。

所以,她明智地选择了“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不再回绝,而是闭着眼睛假寐,有些事,注定要发生,与其白费力气反抗,还不如想更好的办法解脱自己。

伍建设挺喜欢她这个态度,要说吧,他们的年纪差的也不太多,她出生那会,他才上小学,要说看着她长大也是可以的,只是,他早年就让伍家老爷子赶出家门去,“你小时候多乖呀,小七,还记得送叔叔钱,那里跑到火车站,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他在怀念往事,怀念着曾经的温暖,眼里是淡淡的笑意,有人不理他,他也会寂寞的,小姑娘家家的,咬紧了嘴儿,他也会心疼的。

就像穷凶极恶的连续杀人犯,可能是长相斯文,工作t面的人一样,在小七的眼里,伍建设就是那种人,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叫她忍不住害怕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她就能掉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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