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觉得鼻子下面痒痒的,伸手一挠,一件毛毯从身上滑落。
“怎么不进屋睡,”何成燕正欲帮他捡起来。
“我来吧,”梁禾一弯腰便将毛毯从地上捞起来,“天气好,我就在沙发上晒晒太阳,没想到睡着了。”
“小心感冒,”何成燕责备道,“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梁禾起身把何成燕扶到沙发上,抬眼一看,墙上挂钟不知不觉已经快指向2点,自己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周文呢?”何成燕瞧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出门买菜了。”梁禾说,“我听她说您感冒了?”
“是的,学校在闹流感,学生倒了一大片,我也被传染了。不过周一拿了药,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了。”
“还是多注意点,现在看着太阳明晃晃的,但还未到盛夏,早晚温差大,不可马虎。”梁禾叮嘱。
何成燕笑笑,问道:“你们学校没事儿?”
这样一问,梁禾才想起班上是有几个同学请过病假,好像还都是邱晓云宿舍的。但感冒没扩散开,生病的那几个人也很快好了,便道:“我们学校还好。”
“最近期末忙不忙,今天有空回来?”何成燕指指茶几边的水壶,“帮我倒点水来。”
“期末是有点忙,”梁禾起身。茶几上有个茶叶盒,他打开盒子,抓了几片茶叶扔进去,一边倒开水一边说道,“不过还能应付,今天……”他拿出早已想好的理由,“今天回来取几件夏天的短袖短裤,暑假写生换洗用。”
“哦?定下来了,什么时候去?”
“七月中旬,所有考试完了,第三天去。”梁禾把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何成燕。
“地点在哪儿?”
“山西,云冈石窟。”
“好地方。”何成燕吹了吹茶水,“就是稍微远了点。”
梁禾不以为意笑笑:“确实是学校走得最远的一次,好在今年学校经费充足,那边食宿也联系妥当,也还值得一去。”
何成燕不置可否,又细细问了写生的相关事宜,最后又牢牢叮嘱,说是辅导员带着带着学生去,其实也就学长带着学弟学妹去,梁禾又是第一次,没经验,尤其是安全问题,如此这般地讲得特别详细。梁禾略略觉得有些啰嗦,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瞧瞧,”何成燕停下来,“现在‘嗯嗯’得如捣蒜,实际上是表面上认真应付,内心里早已跑到了塞外草原去。”
梁禾不好意思笑笑:“没呢,我认真听呢。”
何成燕睨他:“你打小我就知道。”倒也没真生气。
说完些许话,何成燕觉得口干,又让梁禾倒了一杯茶。梁禾依言照办,何成燕低头抿一口,一抬头,梁禾还人高马大地杵在跟前。
“去收拾衣服吧,”何成燕挥挥手,“不用守着我。需要你时候,我自然会使唤你。”
“不着急,”梁禾又坐下来,想了想,说,“等一会儿也来得及。我陪陪您。”
何成燕转过头瞧着梁禾,略有讶异。难得梁禾今天有心还陪着她坐会儿,他们mǔ_zǐ俩已经很少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了。她微微一笑,欣然应允:“好啊。不过,”她仔细打量自己儿子的神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当然是有事儿的。梁禾想,可他怎么开口呢?他内心的矛盾纠结无比。踟蹰之余,只小心翼翼地开口:“没什么事儿。对了,妈,过年时候吃的饺子,是小舅舅家包的吗?”
何成燕不动声色:“是的。”
“我觉得味道不错,什么时候再去他家拿点。”
何成燕拿起手边的报纸,带上老花镜:“你喜欢,我跟他说声,让人送过来便是。”
“他最近在家吗?”
“不知道。”何成燕放下报纸,抬着眼皮,从眼镜框上沿看出来,“梁禾,你想问什么?”
梁禾本来就不是很会拐弯抹角的人,何成燕这样一问,他索性坦白道:“妈,陆夏兰,来找过我。”
何成燕轻轻一笑,仿佛梁禾开口的第一句便早已料到,又扬起报纸,“哦,做什么?”
梁禾答道:“她的……家人心脏病,想找小舅舅主刀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