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浩一听一时对这个说着和杨彦一样奇特口音的番人充满好奇,但听清楚他的话後觉得事情有望,他赶紧道:「那在下在这先谢过潘公子了。」
「不用客气。」潘文秀继续道:「我能说服头目借你们人,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请求。」
崔文浩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道:「不知潘公子有何请求?」
潘文秀和他四目相接,缓缓的道:「第一,我和杨彦两人原本是某个汉人聚落的人,应受到倭寇的袭击而导致村落灭亡才流亡到这里,我希望能得你们的庇护,第二,这个部落待我们不薄,我希望以後若有交易能对给这个部落一点优惠……」
崔文浩听到潘文秀的话顿时觉得有亲切感,到底都是同难苦主,他道:「使得。」
「第三,我希望你对外贸易的船只回来时,你够借我人手,我有同族的族人失踪在这座岛上。」
「这也使得。」
「第四,若有中原的消息,请崔公子不要向我们隐瞒……」
崔文浩打断潘文秀的话问道:「中原的消息?你难道……」
潘文秀道:「我和杨兄家祖本是中原人士,因战乱连绵,才流落至此。」
崔文浩一听,喔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後点头道:「没想到我们本是一族,我答应你的条件,以我的家业不愁让你们吃穿,潘兄那向部落借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潘文秀走到长老和努咧姆身旁,三人用邹语不知道讨论着什麽,杨彦没想到自己这位从小到大老老实实的好哥们说起谎来可以这麽脸部红气不喘的,暗暗的有些吃惊,崔文浩走来道:「不知杨兄和我的处境一同,若多有冒犯真是抱歉,还问杨兄弟是中原何地的人?」
两人早已套好话了,杨彦回道:「在下是哪里人,其实我也不大晓得,只知家祖为逃迫害飘洋过海而来,我爸……阿,我爹,家父时常提醒我,勿忘祖宗家土。」
崔文浩一拍自己的x舖道:「是阿勿忘祖宗家土,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我认你这个兄弟没认错,杨兄弟,待我重振家业,我答应你和潘兄弟,一定带你们回去。」
杨彦拱手对崔文浩道:「谢过崔兄。」
这时潘文秀已经走了回来,潘文秀对两人道:「头目愿意借二十人给我们,崔兄可以让nv眷先行待在部落,先派几个人回去查探。」
崔文浩回到安置汉人的东边草屋,肖九见自家阿郎回来了,赶紧向前问候,最後挑了十个男丁一同前去,肖九si活不让崔文浩自赴险地,待崔文浩坚决片刻,肖九才不安的勉强同意让他前去。
这时部落口二十名勇士已经聚集好了,说是勇士其实也只是猎人,名词不同而已,每个人都多加了一件兽皮皮衣,并带着石刀和吹箭,杨彦两人也穿起猎人的装扮,两人原本穿的衣服则被长老拱进一间大草屋里膜拜着。
撒基亚这回也有随行,作为和其他部落有打过交道的人,他认得的路也多,撒基亚道:「两位尊客,我们沿途会经过咚答雅部落和胡拢部落的领地,这两族领地虽然小,但部落内的人十分彪悍,如果有状况,塔雅和托脱等四人会护送尊客离开,请尊客到时一定要离开险地。」
古时台湾的原住民分布其实并不明显,主要是当时台湾的平原少山地多,很多平原还没被冲积出来,在历史中对於原住民有较多记载是明郑後期的事了。
得到两人同意後,崔文浩也领着十名大汉走来,众人在部落内的老小注视下渐渐消失在翠绿的山野中,努咧姆头目看着消失的身影道:「祖先们常说来自神洞的勇士,会一统整个猎场让大家过上和平的日子,我真的不想看见两位神界的尊客离开我们去那种地方。」
长老摇头道:「或许这就是两位尊客们的使命,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两位神界的尊客我已经si而无憾了,因为努那的错,我们错过和另外四名尊客的会面,或许这也是祖灵们对我们惩罚。」
长老对放着杨彦和潘文秀衣服的草屋伏下身子,五t投地用苍老的声音唱起一首歌:「来自神界的客人,那是最强大的勇士,他是头脑最jing明的猎人、他是身手最敏捷的猎人,山猪和花豹诚伏在他的脚下,野鹿和飞鸟停靠在他的身旁,他将带给他的仆人最安宁的生活,他将带给他的敌人最恐怖的恶梦,无知的族人阿,千万别得罪神界的客人,神界的尊客阿,能带来幸福,也能带给我们灾难,邦亚的族人阿,将奉他为王……」
刚走出部落约两个时辰,杨彦和潘文秀已经汗流浃背,几个猎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倒是最後方的崔文浩一个人气喘如牛,托脱在最前头带路,作为部落内最jing明的猎人,他最擅长的就是制作陷阱和探路,但他长得实在是不起眼,十分矮小的身材和稚气的脸蛋,怎麽看都看不出他是的jing悍的猎人,托脱看了看眼前杂草和树林丛生的小路,低声道:「尊客,接下来就是胡拢部落的领地了,请小心行动。」
在这时原住民的心中,侵犯到他人的领地事非常要不得的行为,当然每一族都不同,只是越往山地越与世隔绝的部落越有领土意识,因为他们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会想做什麽,出於保护心态,他们往往会觉得你是威胁。
众人慢慢往前,两名猎人先离开队伍,随後又是两名离开,潘文秀不解的问:「怎麽一直有人离开?」
撒基亚解释道:「他们是离开检查四周是否有警示的竹梆和警戒,若是四周有人接近或有陷阱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不久,一个猎人潜身回来,他和撒基亚说了几句,撒基亚瞪大双眼惊讶的说了几句,潘文秀没听懂,杨彦也是一脸疑惑,待潘文秀问道,撒基亚才回头楞楞地说道:「莫索他们找到胡壠的村落了……他们发现,那里已经被人灭村了。」
说到这里,队伍的方向突然向左方一拐,托脱带着大夥往胡壠部落前进,走过崎岖的山峦小径,前方突然出现一小块空地,大致上房屋结构和拖脱他们的部落一样,只是b起规模,胡壠部落要大一些,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感到悲哀。
一颗一颗的头颅cha在篱笆或竹棍上,四周的草屋有大半都已经塌陷,地上一大堆的血渍和屍t,血已经变成暗褐se,屍t上有无数的蚊虫正在飞舞,如果要说眼前的景象和哪相似,我想只能说是地狱。
看着躺在地板上无数残破的屍t,众人都感到无言的悲哀,除了崔文浩,他的脑袋里正飞快的盘算着,很快的众人把部落内的情况检查过一次,崔文浩身旁的人有所发现,他对崔文浩低头说了几声,崔文浩点了点头,杨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崔文浩也注意到杨彦,他走到杨彦身旁说道:「那群屍首中有我的人。」
杨彦奇道:「怎麽可能有你们的人?」
崔文浩一抹额头上的汗,语重心长的说:「昨日我的人并不只有跑到邦亚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