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没见,没想到我的沫沫竟然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和妈妈年轻时一样。睍莼璩晓”
此刻的司晴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慈母,满眼温柔宠爱地看着白沫,那浑身上下无一透露着母爱的气息。
白沫将放在腿上的拳头更紧地拽住,压抑着内心情绪翻涌,表情依旧淡漠疏离,嗓音冰冷一片,“你到底有什么事?”
司晴脸上柔和的表情突然变得凄楚起来,与白沫对视的一双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沫沫,妈妈想你们了,妈妈想你和滟滟了,妈妈……”
后悔不迭的泪水带着浓浓的忧伤滚滚而落,一句话几度哽咽,到了最后索性用双手捂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滚滚落下,肩膀颤抖,低低地哭得撕心裂肺旒。
紧拽的拳头,尖锐的指尖因为用力几乎掐进手心的肉间,浑身一片僵硬,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它。
不想听,更不想看,可是却没有办法去用手捂着耳朵,甚至连仅仅只是一个闭眼的动作都她无法完成。
十岁那年,白沫人生中最糟糕最苦难的一年哦!
每一次,当白沫拖着疲惫不堪地身子捂着饥肠滚滚的肚子走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捡着路人丢下的一个又一个的矿泉水瓶时;当为了一块包装袋还完好的蛋糕和比她整整大了一群的乞丐抢夺着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时;当滟滟生病因为没钱被医生拒绝医治时;当和她同龄的人都开开心心背着书包上学校,而她只能站在校门外渴望地看着他们时……
她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有那么一天,当这个女人出现自己面前哭着求她原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她推开,然后‘呸’上一口唾沫,怨恨地冲她低吼道:“一个在丈夫车祸离世的当天抛家弃女卷走所有家产的恶毒女人,你还有什么脸求我们的原谅?”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了,白沫却突然发现,也许是恨得太久了,以至于到了后来,整个人都麻木了。
耳边是她压抑悲伤的哭声,眼前是她满面泪水无比忧伤后悔的样子……
心烦意乱!
起身,白沫一秒钟都呆不下去,抬脚想快速逃出去;一旁原本哭得很忧伤的司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脸的无措和悲伤,“沫沫,你不要走,多陪妈妈一会儿好不好?”
她今天来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白沫也没看她,使劲甩开她紧握着胳膊的手,声音一片冷硬,“十二年前你不管不顾绝情离开,我就在爸爸的灵位前发过誓,这辈子,那个叫吴静珊的女人和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妈妈?”白沫冷笑出声,“我的妈妈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沫沫,你怎么能这样诅咒我?”
司晴大惊,脸色变得青白一片,眼眶里的泪水流得越来越凶了。
“诅咒你?”白沫终于将视线对准了司晴,表情充满了怨恨,“如果诅咒有效,在十二年前你就被我咒死了!”
“你……我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心狠……”
“哈哈。”白沫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心狠’两个字怎么让人感觉如此滑稽?如果要比心狠,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得了你的心狠绝情。”
司晴没有说话,将原本与白沫对视的眼睛缓缓垂下,整个人浑身透出来的气息就是一个被骨肉至亲伤害了的母亲,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让白沫到了嘴边的所有怨恨的、恶毒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快要疯了!
再也无法待下来,抬脚大步冲出了咖啡馆。
“沫沫,妈妈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你别走……”
司晴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急忙伸手想要去拉住白沫,只是,人早已跑了出去,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抓住,只是一个劲地落泪。
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那抹跑得越来越远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司晴这才缓缓坐回位置上,低头敛目许久才抬起头来,伸手拿过一旁的手袋,脸上的泪水未干,她掏出一片纸巾和化妆镜来,对着镜子一点点擦掉,看着镜子里依旧保养得很好的一张脸,唇角微扬,哪还有一丝悲伤欲绝的样子,低低地自言自语,“嘴上说不原谅,实际呢,你心疼了对不对?”
……
冲出咖啡馆的白沫,寒风迎面扑面,脸上喷涌而出的泪水瞬间冰凉刺骨,犹如一把把小刀般割划着她的脸颊。
好痛!
可是再痛,却也比不上她心口上的那一抹痛。
十二年前的那一次伤害还不够么?
好不容易伤口结了痂,她却再一次出现,生生地将那道快要被遗忘的伤疤给狠狠地撕裂开来,再一次的鲜血淋漓满目疮痍,痛得她在逃跑的时候,几次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为什么要哭着祈求原谅?
为什么要说‘妈妈想你了’?
为什么在她要离开的时候非要扯住她的胳膊,然后那种特讨人厌的语气说着‘多陪妈妈一会儿’?
她明明知道,她这辈子最缺的最渴望的就是------来自妈妈的关爱。
“不!我绝对不会原谅她!”白沫跌跌撞撞地跑到单位门前,伸手抹去脸上挂满的泪水,原本彷徨不安的一颗心再次变得冷硬起来,“白沫,想想你十岁那年的生不如死,你拿什么来原谅她?”
……
白沫一脸苍白情绪低落两眼红肿地出现在顾初夏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抓住了白沫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测出来没有?”
“什么?”
白沫坐在位置上,眼神透着迷茫。
很显然,司晴的出现让她根本就忘了还要买早孕试纸这回事?
可想而知,司晴的出现带给她是怎样的冲击?
顾初夏抬起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挫败地问道,“你刚刚到哪儿去了?不是说去对面药店买早孕试纸吗?”
白沫眉心微蹙,那个女人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湖,买早孕试纸这件事早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起身,再次从位置上了站了起来,“我这就去买。”顾初夏一把将她拉住,摁回了位置上,两眼犹如白炽探照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一脸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沫突然将身子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交叠地胳膊间没有吭声。
一向急性子的顾初夏哪儿受得了她这般不吭不响让人担心的模样,一把将她拉了起来,表情透着急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想急死我?”
白沫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顾初夏,眼眶再一次地红了起来,唇瓣微微张开,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她来找我了。”
表情黯然彷徨,嗓音也透着几分哭过的沙哑。
“谁?”
顾初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生了我却从来没养过我一天的女人。”
此刻的白沫找不出一个词可以来代替那两个字的称呼。
“你妈?”顾初夏大惊,“你妈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