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闹钟响了。
舒飞睁开惺忪的睡眼,推了推紧紧环着自己的高远,说,“起床了,”
“老婆”,高远呢喃着在舒飞的头顶蹭了蹭,然后松开手臂,翻过身去,拿起枕边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又翻身过来抱住舒飞,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弄睿睿起床,热了早点再来叫你起床。”
舒飞享受着他的体贴,又不放心地说:“早点我昨晚上就准备好了,你按着次序往微波炉里转一下就行。馒头是中火一分钟,粥是高火三分钟,煎蛋是低火三分钟。别都弄到高火了,上次你热的馒头全硬得跟石头一样。”
高远先是一一答应着,一会儿又退了回来,苦笑着说:“是怎么得来着?我又弄混了。早知道你应该在盘子上贴个便事帖,才一目了然。”
舒飞翻了个白眼,说:“算了,还是我起来自己弄吧,遇上你这样的家务低能儿,想偷个懒都偷不成。”
高远嘿嘿一笑,在舒飞脸上亲了一口,说:“还是老婆最好。偷懒不成就偷香吧。”
两口子齐心协力,舒飞弄早点,高远去打发小家伙起床,穿衣服穿裤子穿鞋子,又戴帽子系围巾,将小家伙包裹得跟个小粽子一样。
睿睿一边用爹地拧好的热毛巾擦着小脸蛋,一边眨巴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问:“爹地,什么时候我也跟着你去你的办公室上班啊?”
舒飞走了过来,将睿睿手里的毛巾拿走,又打开热水龙头拧了一把,递给睿睿,说:“再擦一遍。你爹地是马大虎,你是马小虎,居然脸都没洗干净,就打算叫你出门了?眼睛附近要擦干净,不要留眼屎巴巴,看同学笑你。”
一边看着睿睿擦眼睛擦脸,舒飞一边轻笑着调侃高远说:“你带着睿睿去上班,那还不得打碎一地的芳心啊?谁能想到本城最著名的钻石王老五有这么大一儿子呢?”
要是往日,高远也会回一句什么轻松调笑的话,只是今天,高远想起那个可恶至极的帖子上也是这么说自己的“本城最闪亮的钻石王老五”,顿时对这个名衔倒尽胃口:钻石王老五泥煤!老子是已婚男人了好不好?老子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吃了早点,便各奔东西,高远开车往城南去他的远望大厦,舒飞带着睿睿去位于城中区的中央cbd大厦的腾飞广告公司。公司面积不大,大约租了六百平米的写字间,员工二十余人,有些是以前的公司留下来的,大部分是新招入的应届毕业生,干劲冲天,却没什么经验,故而舒飞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来指点他们,不过,这一群年轻人都是舒飞亲自面试筛选的,资质很不错,基本都是稍加调|教就能上手。
睿睿呢,因为幼儿园放寒假,就跟着爸爸一起来公司了。爸爸工作,睿睿就自己看书或是找外面的大哥哥们玩儿。新员工们见是老板的小公子,又长着个冰雪聪明的小脑袋瓜,对人特别有礼貌,嘴巴也甜,都发自内心地喜爱,戏称他为“小外交家”。睿睿也喜欢和这些大哥哥们一起玩儿,觉得又好玩,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呢,比和小屁孩们玩泥沙玩玩具过家家有意思多了。
舒飞乐得自在,工作带孩子两不误。
只是,今天左眼皮老是跳跳跳的,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征兆。舒飞不禁在心里失笑,怎么也变得迷信起来了?
平时到了午饭的时候,舒飞总会接到高远的电话,也没啥事,就是腻歪呗,问两句“中午吃什么”之类的话。可是,今天中午高远却没有打电话来。
舒飞心里有些纳闷,吃完午饭去卫生间小解出来时见两个下属正在会议室里看电视,其中一个人面色激动,捶胸顿足地说着什么,不禁有些好奇,就留神听了一下:
“他妈的,我见这张票的走势走得好,就说多捂几天,哪知道昨天跌停,今天一开盘就跌停,看这架势,没个三五个跌停板还刹不住车。这下子好了,这一年赚的都不够赔这一笔的了,亏死了!”
“就是,我也买了这个票,开始吹得神乎其神的,谁知道他们董事长会有这一档子烂事啊?我本来赚三千的,两天功夫就倒亏了五千了,还好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要是叫我媳妇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
“你才亏五千!你知道我亏了多少吗?老子亏了整整十万!再跌停下去就要奔二十万去了!今年就看好这一支票了,谁知道会这样啊?妈的那个高远应该剖腹谢罪!那是我攒着买房子娶媳妇的钱啊。”
高远?!!!舒飞的眼睛瞬间睁大:他们说的是远望地产?
舒飞疾步走入会议室,两个员工吓了一跳,忙赔笑解释说:“老板,我们吃了饭,在这里看看股市点评,午休一下。”
舒飞“唔”了一声,问:“你们刚才说亏了的那一支股票,是远望地产吗?”
两人连声哀叹说:“是啊是啊,连续两个跌停啊,看这情形还要跌,我们是套牢在高岗上了!老板,你关心这个,难道你也买了远望的股票?”
舒飞看了电视,确认的确是远望地产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导致股价大幅下挫之后,便丢下一句:“我买的可比你们多多了!”便拧身出了会议室,打算给高远打电话探知详情。
舒飞这电话还没拨出去呢,肖帆的电话就进来了,大惊小怪般地大声嚷嚷着说:“卧槽!网上说的那个报案的受害者是不是就是你啊?怎么这事儿过了这么久,倒是被人捅出来了?”
其实,肖帆是个不太管事的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酷爱睡觉,偶尔在手机上斗斗地主解闷,极少浏览网页新闻,也不爱听公司的八婆们八卦什么,故而也一直不知道高远乃至远望地产发生的惊天大事。还是景瑞明看了问他他才知道的。
舒飞听出端倪,忙叫肖帆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打开笔记本,按着肖帆提供的网址找到了那火爆的热帖,看完了全文,舒飞顿觉浑身都燃起了火焰。
这个爆帖的人打着同情弱者的旗号,实则完全是掐头去尾、断章取义、误导和煽动不明真相的公众!
可是,高远为什么不将事实真相公布出来呢?
昨天晚上还说什么要去移民的话,难道说他就不打算公布真相了?最后导致无法在远望乃至国内立足、被迫去国外?
他为什么啊?
答案只有一个:他想让我和睿睿置身事外!
他不想我卷进来,不想让公众知道我这个受害人还跟个怪物一样生了儿子,不想叫我和睿睿被人视作异类怪胎!
舒飞将鼠标一扔,匆匆出了办公室,对一个平时就勤快肯干又老实本分的新员工说:“小陈,我有急事出去一趟,睿睿就留在这里,你帮我看着他,要是我下班还不能回来,再给你打电话。”
这边,高远是一个头两个大。
王特助顾不得许多了,只在一旁劝着高远:“董事长,您不能再犹豫了,股价跌成这样,买了咱们公司流通股的股民都叫嚣得厉害,骂娘骂祖宗的都出来了,再不遏制下去,公司的公信力……您必须马上召开记者招待会,将事实澄清,恢复我们公司和您个人的声誉,挽回公信力。”
桌子上的一个很大的水晶烟灰缸里满是烟头,高远的脸隐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终于,高远开口了:“记者招待会就不必开了,出个通告吧,为了对流通股股民负责,我将辞去远望地产董事长并执行总经理的职务。”
王特助惊声说:“这怎么可以?远望地产是您创建的,可以说远望的一颗土一粒沙都有您的心血在里面,怎么说丢就丢了吗?董事长,请您三思啊。”
恰在此时,门“咚”地一声被打开,高远抬头一看,马上站了起来,说:“咦,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