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知失言,抿着唇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皇兄的话让杜云烈大为震惊,心里千回百转,他知道历来皇帝都容不得对皇位有半点觊觎之心的臣子,稍有差错就是谋逆的罪名,他一直都谨记这一点,大哥现在不仅是大哥,更是皇帝,一声“皇兄”叫出口,里面不知掺杂了多少生分的尊卑纲常在里面。
即便再亲近,他也从不敢轻易逾矩。是不是最近,自己太过随意了,冒犯了皇兄。
难不成皇兄怀疑自己对他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吗?
念及此,杜云烈顾不得许多,膝行着后退两步,对皇帝深深一叩首,跪直身子,举起手掌道:“皇兄在上,杜云烈以皇族之名起誓,对皇位绝没有半分觊觎,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谴。”
说完,深深叩首下去,俯伏在地。
皇帝心里很是难过,刚才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烈儿向来是个心思重的,自己这样说,他定然是误会了。
皇帝深叹一口气,将杜云烈从地上扶起来,见他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宽慰地拍拍他的手:“干嘛吓成这个样子,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的性子,朕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当这个皇帝,你也不会做的。”
杜云烈怯怯地抬头,见皇兄一脸笑意,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微垂下头,低声道:“皇兄,臣弟刚才的话可不是随口说的,没有人比皇兄更清楚当初小弟为何回京,又为何坐上这王位,若不是为了皇兄,小弟早跟着师父云游四海了,还会在京都管着禁军三多万人的吃喝拉撒吗?”
杜云烈本来是想表表衷心的,结果越说到最后竟然有几分怨念了。
“臭小子……”皇帝被杜云烈气笑了,在他屁股上轻拍一巴掌,笑骂:“你可是在埋怨朕拖累你吗?”
杜云烈被拍到伤口,疼得一呲牙,索性又在皇帝跟前跪下,仰着脸求道:“皇兄,小弟想跟大哥求个恩典。”
“什么恩典?”
杜云烈道:“待到天下太平,请皇兄开恩,准许小弟解甲归田、辞官退隐。”
皇帝看着杜云烈坚定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叹,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弟弟的笑容多了不少,那笑容是真心的,一点都没有掺假。
他是属于江湖之人,又最是向往自由和山水,只是这么多年的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的朝堂诡谲,仍然没有改变他的初心和渴望,想着想着,不觉有些心疼了。
可是烈儿,你可知道父皇临终之时跟我说了什么?
“朕可以把皇位传给你,但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父皇请讲。”
“朕要你,在天下太平之际,将皇位传给烈儿,让他继任你的皇位,你可愿答应?”
“父皇放心,儿臣答应。”
皇帝看着杜云烈,心道:烈儿,你明白吗,大哥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