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子的冲力,又安的身体往前撞去,眼看就要撞到前面的车厢,一只大手伸过来精准的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拽了回去:“平衡能力太差,我现在开始怀疑,四年军医大你怎么毕业的,你要是我的兵……”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又安毫不留情的截断:“很庆幸我不是你的兵,所以,别在我跟前摆什么首长架子,中校了不起啊!”又安嘟囔了一句,扭头看向窗外。
江东有时候真想把这丫头扔回锻造炉里好好炼炼,把她浑身跟刺猬一样尖利的刺全都炼没了,江东是营长,师侦察营营长,手底下带的三百二十六个兵,没有一个敢跟他顶嘴扎刺的,新来那会儿,还有几个胆肥的,后来让他收拾的全都老实的跟小媳妇儿一样听话,看见他都恨不得绕着走,论手腕,他有的是,就不怕跟他顶着干的,可这些到了许又安这丫头身上就丁点儿也使不出来,就是使出来了作用也不大,这丫头不怕他,江东很清楚。
说起来,他也没真收拾过她,就是她高考完了那会儿,他去带她回来报道,这丫头拒不服从,没辙了,他只能把她绑上扔进车里就这么带回了b市,一路这丫头没吭一声,到了地儿他后知后觉的想毕竟是个小丫头,他这么做有点过,想说句软话哄哄她。
回头一看,这丫头没哭没闹,就张着眼睛瞪着他,那模样儿跟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仿佛他是她的杀父仇人,脖子梗起来,令江东心里想哄她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这丫头就有这个本事。
江东不是没见过她跟那个陈磊在一块儿的时候,乖巧起来也像只猫,不是扎了毛的,是一只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抱回家去养的小猫,有那么一阵子,江东从心理上极度不平衡过,陈磊什么东西,小屁孩一个。
又安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回过头来,盯了他好半晌开口:“你早就知道陈磊和周娜的事对不对?”又安一点不怀疑这个继兄的能力,要不白瞎了他侦察营营长的职位,又安也明白,军医大毕业后她能顺利进入北军总,这里头肯定她那位继父或者这个继兄插手了。
他们就喜欢管她,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监管着,想把她拉出去就拉出去,想把她放回来就放回来,又安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掩耳盗铃的,可她就是不想弄清楚,不想弄明白,所以周娜的事儿,江东肯定早就知情。
果然江东看都没看她,蛮痛快的承认:“知道。”又安咬咬唇:“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句话让江东微微侧头扫了她一眼:“为什么告诉你?给我个理由?”
许又安点点头:“对啊!你怎么会告诉我,说不定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等着我自己发现,然后来检视你多英明,多厉害,多有先见之明。”
“许又安,我可以原谅你失恋之后情绪不佳,但无理取闹很幼稚。”江东的声音疏冷又现实。又安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哧一声就蔫了。
跟江东吵架永远也吵不起来,他不亏是个优秀的侦察兵,许又安有时候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完全是透明的,什么都遮不住藏不了,他能精准的找到她的七寸,一招扼住要害,而且,他从来不会发怒,不会生气,只会用一种看待麻烦的目光来看她,对付她,可她,从来没想麻烦过他,是他非要来管她的闲事。
许又安眼看着窗外景色不停后退,沉默了很久才道:“她生日叫我去做什么?你们一家人热烈庆祝一下不就得了,你们就不怕我去了给你们添堵?”
“你不去清姨会难过,爸会愧疚。”又安点点头:“所以,为了让你们都好过,就得让我不好过对不对。”
江东看了她一眼:“许又安,你今年二十四了,不是十八,也不是十五,你该用你的理智去思考看待问题,而不是因为反对而反对,既成事实的事情,你反对有用吗,只能凸显你的幼稚可笑。”
这混蛋嘴真毒,又安就知道江东不说则已,张嘴就没好话,她不想再理他,低下头掏出手机玩水果忍着,切割水果的声音让她有了一丝快意,她手指飞速移动,把那些水果当成江东的脑袋,嘁哩喀喳切的四分五裂。
江东瞥眼看了她一眼,调回目光,眼底闪过他自己没察觉到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闯进礼堂,指着她妈妈大呼小叫的小姑娘,一点儿没变,天真,幼稚,执拗,还有那么点可爱,其实江东完全可以不理她,不管她,可他就是做不到。
车子开进大院,迎面一辆熟悉的银灰色悍马,江东按了按喇叭停住车,按下车窗,探出头去:“自横,你现在是出去还是回部队?”
周自横的目光不由划过他身边的低头玩手机的女孩,颇意外的挑挑眉,这是第一次在江东身边发现雌性生物的影子。
“当然是回部队,马上就军演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削你们这帮菜瓜。”江东哼一声:“别狂,兵王了不起啊,我们侦查营的兵也不是白给的,还不知道谁削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