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从此,提到你,都会有我
-林裔
后来,我们谁也没有提起那晚,还是认真上课下课,连基本的早安晚安也慢慢没有维持,回家就匆匆睡了,陶沁也没有过多问侯臻的事,关键时期,每个人都在背水一战,捡漏,调整心态与作息。
拍毕业照那天,久违的一个班抱在一起合影,无关学习,只有风月。我发烧了,状态不太好,考虑到还有三天就高考,我爸爸和老班请了假,拍完毕业照就把我接回了家,说好好修养,直接去参加高考。
后来毕业酒会才听陶沁说,拍毕业照那天可好玩了,后面老班的课他都没上,让大家表演才艺,苏木和侯臻合唱了一首《真心英雄》,隔壁班表白在一起了三对,这一排都纷纷效仿我们班班长,折纸花单膝下跪送女孩子,毕竟是班上守护了两年半的公主们。她说只有侯臻拿了花,没动静。
高考也比我们想的平静多了,除了门口熙熙攘攘围满了人山人海,各地经销商摆着的应援篷,摆上了矿泉水和广告扇,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色广告语,我拿着一把哆啦a梦的华山医院不孕不育驱散了这两天路上的炎热。其他一切都很平常,就好像一场普通月考,不过多了很多围观者,多了很多祝福横幅与旗袍马褂期盼加身。
我发挥的很稳定,侯臻也是。我们和陶沁夫妇约好了高考后夜晚狂欢,所以在校门口看到陶沁的笑脸就放心了,这个小妮子总大大咧咧也总算有件事让她小心翼翼一次,她要先回家放东西,苏木陪她去了,一支笔不是很碍事,就想着要不然先和侯臻去约定的火锅店,就是上次跨年的那家,有始有终也算是有情有义江湖儿女给这三年最好的结点。
侯臻却拉着我走到高中后山,以前也约着爬过一次,但几乎没怎么来过,农家小院隐藏在山脚,这里会比学校对面的房子租金便宜一半,想到那时候陪读家长和雇主打得火热就心生惦念,上山不远就有个小亭子,堆着一大摞书,我随着侯臻走过去,翻开,林裔。都是我高三的试卷作业。我请假之前就和他说了,我可能错过了扔书仪式,叫他随便帮我处理了,扔书应该是每个学校都会有的回忆吧,站在教学楼走廊把试卷高高抛下,几乎一呼百应,一人带头,整个高三都会出动,谁不想在最后疯狂一次,打破这条条框框束缚的囚牢。试卷似雪花般飘飘扬扬,堆积在地上一层厚厚白色,似乎那点灯苦读的日日夜夜,那啃透了的书本都在霎那间不复重来。有人甚至大喊,老娘熬过来了。不是陶沁,她自从有了苏木之后,化身娇滴滴小姑娘,好几天水瓶盖都是我开的。各班班主任总是在仪式快结束匆匆赶来,我知道他们其实也不愿意管,可是为了维持基本秩序与师长威严,他们会把各班学生赶回教师,说着什么再这样记过的鬼话,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如我这般胆小的孩子,这时通报批评应景会在各班响起,都是随机拉着几个日常调皮鬼开涮的操作,其实不太公平,然后又说这次初犯,下次注意,惯用套路。各班老班再结束通报之后,会随机挑着几个后排男生下楼打扫完卫生,好像高中所有的活几乎都被后排男生承包了,好像记得原来侯臻也和我说过,他就是在高一上学期洞悉了这一切,才选择了第一排。
“你怎么还留着,搬上来不累吗。”我嘲讽他。
“想着你没有扔书,不想让你错过这么这仪式。”说着弯了一下手臂,肱二头肌突出,一脸我可有力气的样子。
“你确定,这么扔下去,不算污染环境,制造垃圾可不是我们中华小青年该干的事。”我扫了一下山下的泥瓦房,惶恐这小子要拉着我上演干坏事逃跑的一出大戏,我可不想被人骂爷爷告祖宗。
“放心吧,下面那栋房子是废品站,你扔下去,至少不说感谢吧,骂你倒是不至于,放心扔吧。”他笑着示意一下,我才看到旁边一块硕大的广告牌,垃圾废品总中心。
别说,侯臻力气是挺大的,我扔书都扔的手麻了,他倒是搬得挺开心。我一边走向公交站台,一边甩动着胳膊。
“其实,我上次和苏木打赌,他输了,他搬得。”我似乎可以想到,苏木在陶沁家打着喷嚏。
“你咋老欺负初中数学全国竞赛一等奖。”这是从得知那个故事之后,每每侯臻欺负苏木,我都会提到的含金量纯百的亲切昵称。
“谁叫他高中就没我厉害了呗。”侯臻不耐其烦地重述着。
我还挺喜欢他不正经得瑟地样子。
不得不说,四人火锅比九人火锅吃的饱。我几乎是扶着肚子出门的,陶沁又喝的醉醺醺,但这次有人被她灌酒,有人背着她,说来也奇怪,苏木明明也喝了很多,却不似上次那般醉意朦胧,步子稳稳当当的走在前方。我看着那握住的双手上托着的正在肆意摇摆的姑娘,突然明白了古人说的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侯臻在旁边走的很安静。其实我们大多数相处都这般安静,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最好的友谊,不是高谈海阔千言万语,而是即便站在你旁边无言,你也不会有半分尴尬不自在。
约定好的电影在陶沁的醉酒后取消了。她正在大街上抱着电线杆唱着征服,豪气万丈,要不是我看她刚刚在火锅店泪眼汪汪的从包里掏出给我准备的毕业礼物(这是我和她关于节日的仪式感,这就勉强算毕业节,但我们约好了毕业酒会给,她说这是惊喜。)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现在在一旁陪着她给她伴舞,我有什么办法,我不听,她就哭。她这嗓子唱个歌都石破天惊,再嚎一下,估计今晚就要去派出所和警察叔叔探讨一下社会了。